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“相國老矣,何其不曉事耶?”一次宴飲被伍子胥打斷后,夫差帶著幾分酒意,慍怒道,“孤每日庭呼,未嘗忘仇!然國事繁巨,豈能無片刻舒緩?修建姑蘇臺,亦是為彰顯國威!相國何必整日危言聳聽,視孤如無道昏君?”
伯嚭在一旁趁機道:“相國一心為國,其情可憫。然大王日理萬機,夙興夜寐,偶有閑暇,欣賞歌舞,陶冶性情,亦是人之常情。相國如此逼迫大王,豈是臣子之道?”
伍子胥看著夫差不耐煩的神情,又看看伯嚭那副諂媚的嘴臉,心中悲憤交加,知道再勸無益,只得踉蹌退下。出得宮來,仰望蒼天,老淚縱橫:“先王!老臣無能,眼看吳國基業,將毀于讒佞與美色之手矣!”
會稽山下的陋室中,勾踐舔舐苦膽的動作愈發熟練,那極致的苦澀如今已不能讓他面容扭曲,只是讓他的眼神更加冰冷、堅定。文種和范蠡帶來的消息,好壞參半。
“大王,伯嚭已多次收受我方厚禮,并在夫差面前為我越國美言。據其透露,伍子胥數次強諫,已引起夫差強烈不滿,君臣之間,裂痕已生。”文種稟報道,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。
范蠡接著道:“楚國莊王果然非同凡響,其整頓內政,肅清吏治,尤其大力打造舟師,對我越國而言,是極大的助力。臣已按計劃,將一批訓練好的匠人,混入商隊,秘密送往楚國,助其改良造船技藝。同時,我國境內新發現一處銅礦,正在加緊開采冶煉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勾踐聲音沙啞地問。
“夫差雖耽于享樂,但吳國軍備在伍子胥主持下,并未真正松懈。且其國力遠勝于我,一旦其徹底緩過勁來,舉國來攻,我越國仍難正面抗衡。”范蠡眉頭微蹙,“我們還需要時間,也需要……一個機會,一個能讓吳國遭受重創,或者讓夫差徹底失去理智的機會。”
勾踐沉默片刻,緩緩道:“那就繼續等,繼續忍。告訴旋波,讓她再加把勁,務必牢牢拴住夫差的心。同時,對伯嚭的賄賂,加倍。我們要讓吳國從內部,一點點爛掉!”
他走到窗邊,望著窗外貧瘠的土地和正在田間辛勤勞作的越國百姓,眼神幽深如古井。“夫差在姑蘇臺上看的是江山美人,而孤,在這里看的是生死存亡。”
楚莊王振作和吳王夫差沉湎的消息,幾乎同時傳遍列國,引來了截然不同的反應。
晉國,趙朔召集重臣議事。
“楚莊王熊侶,一鳴驚人,其志不小。”趙朔面露憂色,“我國新喪,國內卿族需時間整合,此時不宜與楚國正面大規模沖突。當鞏固與齊、魯、宋之盟,嚴密監視楚軍動向,尤其是其水師發展。”
一位家臣道:“吳王夫差沉迷酒色,疏遠伍子胥,此或為我國牽制楚國之間隙?”
趙朔搖頭:“吳越世仇,夫差之心仍在越國。且其國勢未衰,不可不防。然其內政若持續敗壞,或可為我所用。可派使者密訪吳國,示好于伯嚭,探其虛實。”
而在中原小國如鄭、宋等地,則對楚國的重新崛起感到恐慌,紛紛加強向晉國靠攏,同時也不得不派出使者,前往楚國鄀都,小心翼翼地試探這位“新”楚王的意圖。
天下大勢,因楚莊王的“一鳴驚人”與吳王夫差的“漸入迷途”,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。東方的吳越死斗,南方的楚國復興,北方的晉國守成,以及西方秦國的沉默,共同勾勒出一幅戰國前夜更加復雜、也更加危險的權力版圖。風暴,正在更高的天穹之上積聚著能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