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一個楚莊王!好一招釜底抽薪!”郤克又驚又怒,“鄭國公子去疾被疑失勢,親楚的皇戍掌權,再加上楚軍兵臨邊境,鄭國恐怕……”
趙朔站在地圖前,神色依舊冷靜,但眼神銳利如鷹。“楚人此計,確實毒辣。我們之前‘先禮后兵’、‘亂其內’的策略,反倒被楚人利用,成了離間公子去疾的工具。”
“那我們該如何應對?難道眼睜睜看著鄭國倒向楚國?”荀林父憂心忡忡。
“自然不會。”趙朔手指點在新鄭上,“楚人欲逼鄭國就范,我們便不能讓其如愿。既然‘禮’和‘亂’已失效,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步——‘兵’!”
“真要攻打鄭國?”郤克精神一振。
“非是強攻。”趙朔搖頭,“鄭國城防堅固,若其決心依附楚國,據城死守,加之楚軍在外呼應,我軍強攻,損失必大,且未必能速下。我們要做的,是‘以戰促和’,或者說是‘以戰逼叛’。”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!他詳細闡述了自己的計劃:“我軍主力,立即開拔,做出猛攻新鄭北門之態勢,擺開所有攻城器械,尤其是弩陣,日夜不停進行佯攻,施加最大壓力。同時,派一支精銳偏師,繞過新鄭,疾馳至其東南要地‘制邑’,做出切斷新鄭與楚國聯系,并威脅其糧道的姿態。”
“此計之關鍵,在于速度與聲勢。”趙朔目光掃過諸將,“要讓新鄭城內的守軍和皇戍等人,真切地感受到我晉軍雷霆萬鈞之勢,感受到城破在即的恐懼!同時,派人設法聯系被軟禁的公子去疾或其親信,告知他,唯有打開城門迎我晉軍入城,方能保全鄭國宗廟,亦能洗刷他的不白之冤!”
這是一場心理和軍事的雙重極限施壓。趙朔要在楚軍主力真正介入前,利用鄭國內部的混亂和恐懼,迫使其在最危急的時刻,做出倒向晉國的抉擇。他要讓新鄭城內的恐慌,壓倒對楚國的依賴。
“此外,”趙朔補充道,“立即加派使者,催促西河守軍提高警惕,嚴防秦國異動。同時,以君上名義,再次傳檄宋、衛,要求他們派兵助戰,至少提供糧草,將他們更深地綁上我們的戰車!”
晉國的戰爭機器,在趙朔的指揮下,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決心,轟然啟動,直指那風雨飄搖的新鄭城。
四、海外靜觀,勾踐伺機
“安居”島,范蠡再次收到了中原急報。
“新鄭內亂,楚軍北上,晉軍壓城……這局棋,到了最兇險的中盤搏殺階段了。”范蠡放下帛書,對身旁的弟子嘆道。
“先生,越國那邊,似乎還沒有動靜。”
“勾踐在等。”范蠡走到窗前,看著窗外郁郁蔥蔥的山谷,“他在等一個最佳的時機。要么是晉楚兩軍在鄭國城下殺得兩敗俱傷,他好趁機西進,奪取更多楚國的江東之地;要么是楚國國內空虛到極點,他可以直搗郢都。現在出手,為時過早,只會迫使楚莊王回師,或者讓晉國輕易得利。”
他頓了頓,嘴角泛起一絲復雜的笑意:“不過,以勾踐的性格,他絕不會只是干等。想必此刻,越國的探子早已遍布楚境,越國的軍隊也已在邊境集結待命。只等那決定性的信號出現,這條毒蛇,就會露出它的獠牙。”
“那我們……”
“我們,依舊按兵不動。”范蠡語氣堅定,“但我們的‘眼睛’要睜得更大。通知所有在外商隊和探子,加倍關注晉、楚、越三國的每一個細微動向,尤其是軍隊調動和糧草囤積情況。同時,島上的防衛等級提升,工坊加快對‘那種’箭簇的小批量儲備。亂世之中,唯有足夠的力量,才能保證我們這片凈土的安寧,才能在未來的某一天,擁有選擇的權力。”
中原的戰火似乎一觸即發,海外孤島則在緊張地觀望與準備。而遠在東南的越國,勾踐正磨礪著他的爪牙,冰冷的眼眸注視著西方,等待著屬于他的獵殺時刻。新鄭,這座陷入漩渦中心的城池,其命運即將在晉楚越三方的博弈與自身的混亂中,被推向不可知的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