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偷偷摸摸又膽大妄為地品鑒父王的妃子,二哥景琰笑嘻嘻地在一旁附和,只有他傻愣愣地看著這些妃嬪,想到自己被打入冷宮的母妃,只覺得她們真是可憐。
當時華貴妃應該是得了昭儀的位份,因為他記得華貴妃那時是走在最前面的。
如今,她已經從華昭儀成為華貴妃,可以滿懷慈愛地喚他一聲“好孩子”了,而他卻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自己母妃一面。
“此次回來,路上可辛苦?”華貴妃關切地問。
“勞華娘娘掛念,一切都好。我們走的慢,又有大夫隨行,并不如我一開始以為的那般辛苦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華貴妃看起來有些激動,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太后呵呵笑著對華貴妃說,“你穩重些,別嚇到了桓兒。”隨后又對景桓說,“你華娘娘總念叨你,如今終于見到你,她是開心、激動得不知要怎么樣了!”
她牽著景桓的手,一下又一下拍著,像極了疼愛孫輩的老人家。“哎,桓兒這孩子,自小身子就不好,多少次我看著他慘白的小臉兒,都心疼得掉眼淚。如今看來,倒是比小時候精神了不少,也結實了許多。這就好,這樣皇祖母就放心了。”
景桓有些恍惚,這副慈愛的模樣,這番情真意切的話語,仿佛他日日都在皇祖母膝下承歡,仿佛他從未在封地待了十年。
即便他就是當事人,即便他仍深深記著她當年趕他出宮時候的冰冷模樣,也忍不住想要被感動。
這可當真是……好演技!
就在老太后狂飆演技的時候,一旁的華貴妃卻是直愣愣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景桓,把景桓盯得背后發燙。
景桓微不可見地側一側身子,稍稍避開華貴妃的目光。
他回到京城,理應主動來拜見太后,結果太后卻先派了人來請他。
當時他就知道事情有古怪。
如今看到華貴妃在太后宮中,更加落實了他的猜想。
果然,一番真真假假的關切和慰問過后,華貴妃終于開口了。
“桓兒,你或許是第一次見我,我卻不是第一次見你。”
景桓故作驚訝,“哦?華娘娘竟然見過我?”
華貴妃目光慈愛,“多年前,我剛剛被封為昭儀,和其他妃嬪一起走在宮道上。我看見你和太子、梁王,一同在假山上玩耍。當時太子和梁王嬉笑嘻嘻不知道在說些什么,只有你呆呆地看著妃嬪的隊伍,滿臉憂傷。當時我還在想,這是哪位皇子?怎么生的如此粉雕玉琢?”
“后來,我聽說了你的事情,也是心疼不已。這些年,也遠遠地看過……她……幾眼。”
景桓聽到這里,呼吸都停滯了。
華貴妃說的那個“她”,是支撐他活到現在的勇氣和希望。
他多想知道“她”怎么樣?好不好?
可他必須忍耐,必須裝作若無其事,裝作已經把“她”忘了的樣子。
見景桓沒什么反應,華貴妃繼續道,“后來,你遷居封地。那么大點兒的孩子,孤身在外,苦啊疼啊都得自己扛著。”她眼眶微紅,聲音中帶上一絲哽咽,“我每每思及你孤身一人,無母族扶持,無生母庇佑,就心痛難忍。”
她傾身上前,幾乎要握住景桓的手,“今日見了你,我這心里更是翻江倒海。桓兒,我膝下無子,卻恰好與你投緣。我憐惜你的身世,想要護著你,我……你若是不嫌棄,今日就讓太后娘娘做個見證,將你認在我的名下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