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騎兵們如潮水般退去,胡人的第一輪強攻結束,雙方各有死傷,總體上周軍吃虧。
更令人不安的是,要塞內的打殺聲還在持續,顯然潘勝和董千戶的彈壓不順利,說明藏在要塞中的各種魑魅魍魎都想借著胡人的兵勢搞事情。
蘇藝必須守在這里,只能將一點點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少年身上。
城頭城下都很忙碌,兵卒和百姓都在小跑著前行,燒熱油,熬制毒液、搬運滾木、磚石,抬傷員以及死人等等。
人們的面龐都繃的很緊,最初的恐懼和不安似乎逐漸被麻木取代。
他們懼怕的已不單單是那些胡人,還有身后手拎大刀的督戰隊,這幫人就像惡鬼,兇狠的目光瞄向哪里,那里的溫度似乎就會驟然下降,被瞄上的人們心臟也會猛然一跳。
戰斗到現在,周軍傷亡了三百多號人,有近兩成死于督戰隊的闊刀之下,足見這幫人的兇狠。
小主,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,后面更精彩!他們首先是兵痞,在戰陣中最能識人,其次夠狠,每一個都是在以往大戰中幸存下來的老兵,殺人從不手軟。
正是這幫人,外加發了癲的潘久年大人,才勉強維系了防線上的秩序。
鎮守使大人此刻發髻散亂,蓬頭垢面,額角還流著鮮血,正拎著一把破刀罵罵咧咧,偶爾一瞥正在發呆觀云的蘇藝,心頭微震,但隨即便惡狠狠的吐了口帶血絲的吐沫。
瑪德,若是老子的家眷出事,或者守不住要塞,本將絕對拿你祭了手中之刀。
但不知為什么,潘久年罵歸罵,恨歸恨,看著蘇老匹夫安靜的站在那里,盡管什么也不做,他也莫名其妙的感到踏實。
要塞內老街的盡頭,少年正騎在一名高大男子的肩上,一手摁著對方的頭顱,另一只手上的鐵片已經割開了男子的喉嚨。
鮮血噴濺中,男子雙手亂抓,嗬嗬的試圖垂死一擊,但少年早如靈貓一般跳到了很遠的地方。
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,少年便很快隱入一間雜院里。
這里也有戰斗,三名穿著灰色麻衣的漢子正在圍攻董飛予。
千戶大人的武藝不錯,至少要強于劉邵二人,但畢竟不是統兵打仗,他實在不太適應街頭搏殺的那種兇險,被三人逼的險象環生。
少年依在一棵枯樹旁,安靜的看著激烈的戰團,清澈的目光漸漸發暗,氣息也迅速斂去,生機仿佛斷絕,與那枯樹融為一體。
“還不幫忙?”苦苦支撐中的董飛予喝問,他看見少年悄然進入院中,三名對手自然也看見了,可奇怪的是,一眼之后,雙方都不知道少年忽然間躲到哪里去了。
便是這聲喝問,讓其中一個家伙分神,他只是稍稍偏了下腦袋,下意識的尋找少年,卻猛然察覺不妙,董飛予的寶劍已然刺來,再想躲開,卻遲了,噗!
一劍透體。
另兩名麻衣漢子又驚又怒,同時暴吼一聲,單刀和短斧一齊往董飛予身上招呼,此時再不拼命恐難有善果。
董飛予抽劍躲過短斧,很難再躲開單刀的劈砍,只能竭力揮劍與對方魚死網破。
那料想這一劍卻揮的相當實在,噗的砍在了對手的左肩,那漢子雙目圓睜,直挺挺的站在當場,手中的刀也早已揮下,卻不知砍到哪里去了。
死里逃生的董飛予瞳孔微縮,視線里漢子的胸口多了一截黑色的鐵片,卻又很突兀的消失,漢子轟然栽倒,身后的少年卻被噴濺了一臉的鮮血。
“你倒是會撿漏子。”董飛予氣惱。
少年不答,很隨意的用手摸了把臉,收了鐵片,飛速從腰間摸出彈弓,拉弓就射。
“哎呦!”一聲慘叫,持短斧的麻衣漢子從墻頭栽落,適才眼見大勢已去,這廝果斷逃命,未料想少年反應更快,沒給他機會。
看也不看,少年扭頭就走,殘局留給了董飛予,自己又回到斜對面一條小巷的陰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