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陳陽走進堂屋,將一個黃銅旋鈕遞到傅星父親面前時,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。這個黃銅旋鈕看起來十分精致,表面光滑,沒有一絲瑕疵,與原來收音機上的塑料件相比,簡直是天壤之別。
“這可是好東西啊!”傅星的父親贊嘆道,“比原來的塑料件強十倍都不止。”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黃銅旋鈕,仔細端詳著,仿佛手中捧著的是一件珍貴的寶物。
接著,傅星的父親開始將黃銅旋鈕安裝到收音機的機芯上。陳陽則靜靜地蹲在他旁邊,伸出手指,穩(wěn)穩(wěn)地捏住一把小螺絲刀,協(xié)助傅星的父親進行安裝。他的動作輕柔而準確,就像一個經(jīng)驗豐富的工匠。
傅星站在一旁,靜靜地看著他們。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,勾勒出一幅溫馨的畫面。他忽然覺得,這一刻的場景就像是一幅舊畫,充滿了歲月的痕跡和溫暖的色調(diào)。
傅星的父親專注地擺弄著收音機,陳陽則在一旁默默地幫忙,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,但卻有著一種默契。這種默契讓傅星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,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時候,父親也是這樣認真地修理著各種東西,而他則在一旁好奇地看著。
這一幕讓傅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他覺得這個畫面是如此的美好,如此的令人懷念。
回車間的路上,陳陽手里攥著個油紙包,是傅母給的包子。你媽做的餡真鮮。他咬了口,蘿卜絲的脆勁混著粉絲的軟,比食堂的菜團子好吃多了。傅星踢著路邊的小石子,下周讓我媽給你烙糖餅,她最會發(fā)面。
風(fēng)卷著他們的影子在地上跑,像兩個追著玩的孩子。陳陽忽然停住腳,從包里摸出個小布袋,給你的。布袋是粗布做的,繡著朵歪歪扭扭的梅花,和那塊麂皮上的花一個針法。
傅星打開一看,是把核桃鉗,木柄被磨得油光锃亮,鉗口纏著圈細鐵絲,上次看你砸核桃總用牙咬,陳陽撓了撓頭,這個省力。傅星捏著木柄,忽然摸到里面嵌著點東西,大概是陳陽怕硌手,填了松香,和那把刨子一樣的法子。
下午風(fēng)小了些,陽光透過窗玻璃照進來,在地上投出長方的亮斑。兩人坐在亮板里給配件刷防銹漆,漆味有點沖,傅星忍不住皺了皺眉。陳陽從包里摸出個小玻璃瓶,是薄荷油,我姐在中藥房拿的,他往傅星手心里倒了點,抹點提神。
薄荷的涼味混著漆味漫過來,傅星忽然想起陳陽手腕上的疤,爬樹摔的那次,疼嗎?陳陽的漆刷頓了下,早忘了,他低頭往配件縫隙里刷漆,就記得我姐哭了半宿,說再也不讓我上樹掏鳥窩了。
漆刷在兩人手里傳過來遞過去,偶爾碰到一起,像兩只點水的蜻蜓。傅星看見陳陽的指甲縫里沾了點紅漆,像抹了層薄胭脂,想起早上他給蘋果擦霜時,指尖也是這么紅,大概是凍的。
刷到最后幾個配件時,傅星的漆刷掉了毛。陳陽從工具箱里翻出把新的,木柄上刻著個小小的字,刻痕里填了點白漆,像落了點霜。我昨晚刻的,他把刷子往傅星手里塞,比你那把順手。
傅星捏著刷子,木柄的溫度順著指尖往上爬。他忽然發(fā)現(xiàn)陳陽的工裝袖口磨破了,露出里面的秋衣,是件洗得發(fā)白的藍布衫。明天我給你拿塊補丁,他說,我媽有塊卡其布,耐磨。陳陽的漆刷在配件上多停留了瞬,不用。。。。。。
拿著吧。傅星把刷子往他面前晃了晃,總磨破袖口,風(fēng)灌進去冷。陽光剛好移到陳陽臉上,他睫毛上的漆點在光里閃了閃,像落了點金粉。
收工前清點零件時,傅星發(fā)現(xiàn)陳陽在鐵砧旁蹲了很久,正用銼刀磨著什么。走近了才看見是塊鋼板,被磨成了巴掌大的圓片,邊緣銼得溜光。這是。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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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你爸墊收音機用的,陳陽把圓片往他手里放,鋼板還帶著體溫,老機子晃,墊這個穩(wěn)當。傅星摸著圓片背面,有圈淺淺的刻痕,大概是怕打滑,像陳陽做事的法子,總在看不見的地方下功夫。
鎖車間門時,風(fēng)又起來了,卷著落葉打在鐵門上,啪啪響。陳陽忽然說:周末去后山,我?guī)榇K膰肀伙L(fēng)吹得飄起來,灰藍色的衣角掃過傅星的手背,像只輕輕停落的鳥。
我?guī)сQ子,傅星晃了晃手里的核桃鉗,萬一栗子殼太硬。陳陽笑起來,眼角的紋路在暮色里彎成了月牙,再帶點你媽烙的餅,餓了墊肚子。
分岔路口的老槐樹下,傅星看見陳陽的帆布包里露出半截鋼板圓片,被夕陽照得泛著暖光。你圍巾。。。。。。他剛想問織到哪了,風(fēng)忽然卷著片枯葉飛過來,糊在兩人中間,像故意打斷似的。
陳陽伸手把葉子撥開,指尖蹭到傅星的手背,像碰著團暖棉花。下周就能戴了,他的聲音被風(fēng)吹得有點散,到時候給你看看。傅星點點頭,看著他轉(zhuǎn)身的背影被風(fēng)推著往前走,帆布包上的網(wǎng)兜晃啊晃,蘋果的紅在暮色里像點跳動的火。
回到家時,父親正把鋼板圓片墊在收音機底下,機子果然不晃了,調(diào)頻也順溜了,正放著《東方紅》。小陳這孩子,心細。父親摸著旋鈕,黃銅的光映在他手背上,像落了層金。
傅星把核桃鉗放在窗臺上,月光照進來,木柄上的松香泛著琥珀色。他忽然想起陳陽刻的字,漆還沒干透,大概明天用的時候,會蹭點白在指尖上,像沾了點霜花。
枕頭底下的蘋果散發(fā)著甜香,傅星摸出個來,果皮涼絲絲的。他想,明天要告訴陳陽,他姐發(fā)的蘋果真甜,甜得像小時候偷摘的野山楂。還要問他,后山的栗子樹高不高,要不要帶根長桿子。
窗外的風(fēng)還在吹,把晾衣繩的響聲送進來,像誰在遠處哼著不成調(diào)的歌。傅星往被窩里縮了縮,把蘋果放在枕邊,果香混著松香漫過來。他閉眼前,忽然想起陳陽耳后的細疤,在夕陽下像道淺淺的光,溫柔得像這個慢慢沉下去的秋天。
夜色里,窗臺上的核桃鉗輕輕晃了下,木柄上的梅花在月光下,像朵剛綻開的小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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