螺栓數量多,清點起來有點繁瑣,傅星盯著單子看久了,眼睛越來越花,連數字都有點模糊。“歇會兒吧,你眼睛都紅了。”陳陽停下手里的活,從口袋里掏出手帕,還是那塊淺灰的,洗得有點軟,“擦擦眼睛,別用手揉,手上有灰。”傅星接過手帕,擦了擦眼睛,帕子上的皂角香很清,像雨后的青草味,眼睛好像真的舒服多了。
陳陽見他還揉著眼眶,猶豫了一下,輕輕抬起手,用指腹幫他揉了揉太陽穴,力度很輕,“我媽說眼睛累了,揉太陽穴能緩解。”他的指尖有點涼,碰在傅星的太陽穴上,傅星的身體僵了一下,然后慢慢放松下來,“好多了,謝謝你。”“跟我客氣什么。”陳陽收回手,趕緊拿起一個螺栓,“咱們接著來,爭取早點弄完。”
快清點完時,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,雨點打在車間的鐵皮屋頂上,噼里啪啦響。“還好快弄完了,不然雨大了不好收拾。”傅星把最后一個螺栓歸好類,在單子上打了個勾,“數量都對,沒少。”陳陽把單子疊好,放進帆布包,“收拾工具吧,雨好像不會停,等會兒咱們撐傘回去。”
兩人收拾好工具,傅星把卡尺小心地放進帆布包,又把裝狗尾巴草的玻璃瓶抱在懷里,怕被雨淋濕。陳陽從車筐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折疊傘,傘面有點舊,邊緣掉了點漆,“我爸以前用的,雖然舊,但遮雨沒問題。”他撐開傘,往傅星那邊遞了遞,“你抱著瓶子,我來撐傘。”
傘不大,兩人站在下面,肩膀挨得很近,傅星能感覺到陳陽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過來,比懷里的玻璃瓶還暖。雨絲被風吹進來,落在傅星的臉頰上,有點涼,陳陽見了,把傘往他那邊傾了傾,自己的半邊肩膀很快就濕了。“你往這邊來點,傘往你那邊歪太多了。”傅星發現了,拉了拉陳陽的袖子,陳陽笑了笑,往他這邊靠了靠,“沒事,我不怕淋。”
兩人推著自行車慢慢走,雨不大,卻把路面淋得發亮,倒映著路燈的光。走到半路,雨忽然停了,西邊的天空透出一道光,接著,一道彩虹慢慢露出來,淺紅、橙、黃、綠,顏色淡淡的,像畫在天上的。“有彩虹!”傅星停下腳步,指著天空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陳陽也停下,順著他指的方向看,彩虹掛在遠處的田埂上,下面是綠油油的麥子,好看得很。
“我小時候總盼著下雨,下雨后就有彩虹。”傅星笑著說,“那時候我媽會帶我去河邊看,說彩虹是橋,能通到天上。”陳陽看著他的側臉,彩虹的光落在他的臉上,軟軟的,“我爺爺以前也帶我看過,說彩虹出來的時候,莊稼會越長越好,今年會有好收成。”兩人站在路邊,看著彩虹慢慢變淡,誰都沒說話,風里帶著雨后的青草味,還有點麥子的香,很舒服。
到傅星家巷口時,彩虹已經快消失了。傅星把外套脫下來遞給陳陽,“你快穿上,別感冒了。”陳陽接過外套,套在身上,“明天我帶剪子和硬紙片,咱們一起做標簽,再帶點膠水,貼得牢。”“我明天把筆記本帶來,把圖標畫在硬紙片上,這樣剪的時候方便。”傅星說著,懷里的玻璃瓶還很穩,狗尾巴草的穗子沒濕。
“那我明天還是老時間在老槐樹下等你。”陳陽說,看著傅星,“路上小心點,巷子里滑。”傅星點點頭,轉身進了巷口,走了幾步,忍不住回頭看,陳陽還站在那里,見他回頭,揮了揮手,手舉得高高的。傅星也揮了揮手,直到看不見陳陽的影子,才抱著玻璃瓶蹦蹦跳跳地進了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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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后,傅星第一時間把狗尾巴草插進窗臺上的玻璃瓶里,三枝比之前的兩枝茂盛多了,紅繩在中間很顯眼,他看了又看,忍不住笑了。媽媽見他抱著玻璃瓶傻樂,“陳陽給你的狗尾巴草?真好看,比之前的強多了。”傅星點點頭,把玻璃瓶放在窗臺最顯眼的地方,“明天我們要一起做標簽,貼在零件架上,以后找零件就方便了。”
晚上吃飯時,傅星想起陳陽家的腌雞蛋,跟媽媽說:“媽,下次陳陽來,你也做腌雞蛋吧,他奶奶腌的可好吃了。”媽媽笑了,“好啊,等周末讓陳陽來家里吃飯,媽做幾個硬菜,讓你們倆好好吃一頓。”傅星聽了,心里甜甜的,比吃了蜜還甜。
睡前,傅星坐在窗邊,手里拿著卡尺,月光照在刻度上,清清楚楚的。他想起下午陳陽幫他揉太陽穴的樣子,想起共撐一把傘時挨在一起的肩膀,想起彩虹下陳陽的笑容,心里很踏實。他把卡尺輕輕放在抽屜里,和新筆記本、淺灰手帕放在一起,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紙,展開來,放在臺燈下看,糖紙的綠色在燈光下很亮。
風從窗外吹進來,帶著雨后的清涼,還有窗臺狗尾巴草的清香。傅星躺在床上,想著明天的事:和陳陽一起做標簽,一起磨齒輪的尖邊,一起喂小貓,一起整理零件庫。他想,這樣的日子真好,和陳陽一起,慢慢走,每一步都很穩,像分好類的齒輪那樣整齊,像熬好的小米粥那樣暖,像雨后的彩虹那樣甜。
他把臉貼在枕頭上,手帕的皂角香縈繞在鼻尖,心里盼著明天快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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