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消息,讓你握著酒碗的手,微微一頓。你的心,沉了下去。易筋縮骨,可以改變你的形貌。但,它改變不了,你最初的、那個“楊儀”的樣貌。
一旦那張七八分相似的畫像貼出來,你曾經那個斯文書生身份,就會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,成為一個巨大的、隨時可能引爆的隱患。你偽裝成其他身份的風險,也會隨之,大大增加。
“嘿,錦衣衛再橫,那也是官面上的人。要我說,最慘的,還是合歡宗和飄渺宗那兩撥人。”另一個聲音,幸災樂禍地說道,“你們是不知道,前天夜里,在城西的銀桂客棧,飄渺宗的三個小仙女,跟合歡宗的五個騷狐貍,又干起來了!打得是天昏地暗,血流成河啊!客棧都給拆了!最后,合歡宗死了三個,飄渺宗的,也重傷了一個!聽說,腸子都流出來了,嘖嘖……多大仇啊!”
小主,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,后面更精彩!“這算什么!”馬上有人反駁,“昨天下午,在金水橋,合歡宗的那個‘濃情夫人’,親自出手,設下了埋伏,用媚術迷惑了一個飄渺宗的外門弟子,當著大街上所有人的面,把她衣服扒光了,摁在地上,抽干了她的功力!等錦衣衛和六扇門那邊的人趕到的時候,那小仙女,已經變成一具干尸了!那場面,嘖嘖,太他媽的刺激了!”
你默默地聽著。你心中,沒有絲毫波瀾,只有一種,看著自己親手點燃的火焰,越燒越旺,卻無力撲滅的負罪感。
打吧!
殺吧!
你們死傷越多,越慘,京城這潭水,就越渾。
我的人頭就越值錢,在沒有人能開出價碼,收買錢多多這奸商之前,我就越安全。
就在這時,酒館那油膩的門簾,再次,被猛地掀開。
一股冰冷的、帶著雨水的寒氣,涌了進來。
整個酒館,瞬間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所有嘈雜的、壓抑的交談聲,都在這一刻,戛然而止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驚恐地、畏懼地,望向了門口。
門口,站著五名身穿飛魚服、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。為首的,是一名錦衣衛百戶。他的臉上,有一道從眉角,一直延伸到嘴角的刀疤,讓他的面容,顯得格外猙獰。他的眼神,如同禿鷲,冰冷而貪婪,緩緩地,掃過酒館里的每一個人。
他的身后,還跟著一個文士打扮的、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。那中年人,背著一個畫板,眼神躲閃,一臉的諂媚與畏懼。
是錦衣衛的畫師!
那刀疤臉百戶,目光掃視了一圈,最后,落在了酒保的身上。“掌柜的,”他的聲音,沙啞而冰冷,“這幾天,有沒有見過,什么可疑的、陌生的面孔?”
“官……官爺”酒保嚇得臉色慘白,結結巴巴地說道,“小人……小人這,迎來送往的,都是些熟客實在實在沒見過什么可疑的人啊……”
“是嗎?”刀疤臉百戶冷笑一聲,“我看不見得吧?”他猛地,指向了角落里,一個正在瑟瑟發抖的、尖嘴猴腮的漢子,“把他,給我帶過來!”
兩名錦衣衛,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,將那漢子,像拖死狗一樣,拖到了百戶面前。
“官爺饒命!官爺饒命啊!”那漢子嚇得屁滾尿流,跪在地上,不住地磕頭。
刀疤臉百戶,根本不理會他的求饒。他只是對身后的畫師,使了個眼色。
那畫師,立刻,從懷里,掏出了一卷畫軸,當著所有人的面,緩緩展開。
畫軸上,是一個男子的頭像。畫的是一個,面容英俊、氣質冷冽的青年。
那張臉,赫然,就是你“楊儀”的臉!
雖然只有七八分相似,但神韻,卻被捕捉得,淋漓盡致!
刀疤臉百戶,指著畫上的人,對那尖嘴猴腮的漢子,冷冷地問道:“這個人,你見過沒有?”
“沒……沒見過!小的真的沒見過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