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后的護衛更是訓練有素,配合默契,如同虎入羊群,頃刻間便將原本占據上風的黑衣人殺得人仰馬翻。
形勢瞬間逆轉。
謝清宴看都沒看地上哀嚎的黑衣人,身形一閃便到了搖搖欲墜的馬車旁,目光透過破洞,精準地鎖定了車廂內臉色微白卻依舊強自鎮定的蘇皎皎。
“蘇小姐,受驚了。”他的聲音低沉平穩,帶著一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。同時,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,將兩個試圖靠近馬車的漏網之魚逼退。
看到謝清宴的出現,蘇皎皎大為意外,但緊繃的心弦卻驟然一松,一股劫后余生的寒意和后怕才猛地竄上脊背。
她深吸一口氣,壓下翻涌的情緒,隔著破損的車壁,對謝清宴微微頷首:“多謝世子及時相救。”
謝清宴眼神冷冽地掃過地上橫七豎八的黑衣人尸體和俘虜,最后落在蘇皎皎略顯凌亂的鬢發上,語氣帶著一絲貼心的關切:“此地不宜久留。請小姐移步,坐我的馬車回府。這里,交給我的人處理。”
孫拾等人已經迅速控制了局面,活捉了幾個試圖自盡未果的黑衣人,手腳麻利地開始清理現場。
蘇皎皎沒有推辭,在喜珠的攙扶下,走下破損的馬車。
路過被孫拾踩在腳下、正用布條勒嘴防止其咬毒的一名俘虜時,她腳步微頓,目光冰冷地掃過對方不甘的眼神。
謝清宴的馬車寬敞而舒適,車壁上鑲嵌著夜明珠,散發出柔和的光芒,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淡淡沉水香氣。馬車平穩地駛離了那條充滿血腥氣的暗巷。
車廂內,一片安靜。
蘇皎皎靠在柔軟的錦墊上,閉目平復著心緒。謝清宴坐在對面,并未追問具體細節,只是沉靜地看著她,眼神深邃。
片刻后,蘇皎皎睜開眼,眼中已恢復了一貫的清冷,只是深處殘留著一絲冰冷的殺意。
她看向謝清宴,聲音平靜卻透著徹骨的寒意:“世子,看來這侯府的水比我們想的還要渾,還要深。有人已經迫不及待要我的命了。”
謝清宴修長的手指在膝頭輕輕敲擊了一下,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那笑意卻未達眼底:“水渾了,才好摸魚。蘇小姐,想要這條魚浮出水面嗎?”
蘇皎皎迎上他的目光,嘴角同樣綻開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:“不僅要它浮出水面,還要將它連皮帶骨,徹底碾碎。”
沉水香的氤氳中,兩人無聲的對視,達成了某種無需言說的默契。
——
謝清宴的馬車在永安侯府門前穩穩停下,玄色的車身在初冬的暮色中顯得格外沉肅。
車簾掀開,謝清宴率先下車,身姿挺拔如松,月白錦袍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暈下泛著清冷的光澤。
他沒有立刻離開,而是回身,動作輕柔地向車內伸出手。
這時,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搭在他掌心,蘇皎皎借力下了車。
她發髻微亂,幾縷碎發散落頰邊,襯得臉色更顯蒼白,雖然強自鎮定,但眉宇間難掩一絲疲憊。
她身上裹著一件明顯屬于謝清宴的玄色披風,寬大的衣袍幾乎將她整個人籠罩,更顯得她身形單薄脆弱。披風下,她原本的衣裙在方才的混亂中沾染了些許塵土,袖口甚至被劃開了一道不起眼的口子。
這番形容狼狽的模樣,與平日那個從容冷靜的侯府大小姐判若兩人,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遭遇的兇險。
早已得到通傳的蘇正源匆匆迎出府門,臉上堆著刻意的熱情笑容:“世子大駕光臨,有失遠迎!快請……”
他的話音在看到蘇皎皎的狼狽模樣和謝清宴冷峻的臉色時戛然而止,心頭猛地一沉,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:“皎皎?你這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