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。”李大夫擺了擺手,聲音嘶啞,“此刻正是關鍵時刻,一旦停手,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。”
裴忌看在眼里,心中五味雜陳。他默默拿起桌上的水壺,倒了一杯溫水,遞到李大夫手邊:“李大夫,飲一口潤潤喉,耽誤不了片刻。”
李大夫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接過水杯,一飲而盡。
溫水順著喉嚨滑下,稍微緩解了他的干渴和疲憊。他放下水杯,深吸一口氣,再次俯下身,繼續施針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,窗外的風雪漸漸小了下去,天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魚肚白。
不知不覺間,東方已經露出了微光,第一縷晨曦透過窗紙,照進了屋內,驅散了些許黑暗和寒冷。
就在這時,江晚寧的身體突然輕輕一顫,原本緊緊蹙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,臉上的酡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,恢復了些許蒼白的本色。
裴忌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額頭,原本灼人的溫度竟然降了下來,雖然依舊有些溫熱,卻已經趨于正常。
他心中一喜,連忙握住她的手。這一次,他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暖意,不再是之前那般刺骨的冰涼。她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,像是在回應他的觸碰。
“退熱了!姑娘退熱了!”春桃驚喜地叫出聲,淚水再次涌出,這一次卻是喜極而泣。
李大夫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緩緩拔出最后一根銀針,癱坐在椅子上,渾身脫力。
他看著江晚寧平穩的呼吸,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:“總算是挺過來了,邪火已退,心脈穩固,接下來只需好生休養,便能慢慢恢復。”
裴忌懸了一夜的心終于落了下來,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,此刻被晨曦一吹,竟有些發涼。
他看著床上臉色蒼白卻呼吸平穩的江晚寧,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,連日來的焦慮和擔憂,在這一刻煙消云散。
清風也松了口氣,靠在門框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手腳的紅腫和裂口在晨光下格外明顯,可他卻毫不在意,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。
就在眾人剛要松口氣,準備收拾殘局時,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伴隨著門房焦急的呼喊:“公子!公子!外面有人來了,說有急事求見。”
裴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,心中咯噔一下。在這種時候,必然是出了大事。
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江晚寧,見她依舊安穩地睡著,便對春桃吩咐道:“好生照顧晚寧,我去去就回。”
春桃連忙點頭:“奴婢會守著姑娘的。”
裴忌整理了一下衣襟,快步走出內屋。只見庭院中站著兩個黑衣人,臉上蒙著黑布,只露出一雙雙銳利的眼睛,身上帶著一股肅殺之氣。
他們見到裴忌,立刻單膝跪地,沉聲道:“屬下參見首領!”
“起來吧,何事如此緊急?”裴忌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,眼神卻帶著一絲凝重。
其中一名黑衣人站起身,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,雙手遞上:“首領,北疆急報。匈奴前幾日已對北疆要塞發起猛攻,守軍傷亡慘重,好在大殿下提前警覺,這才抗住了!只是眼下糧草始終未到,這么拖下去只怕撐不了多久。”
裴忌接過信函,指尖觸及信封,只覺得一股寒意順著指尖蔓延開來,比昨夜的冷水還要刺骨。
他拆開信封,快速瀏覽著信上的內容,臉色越來越沉。
天剛蒙蒙亮,剛剛熬過一夜兇險的眾人,還未來得及享受片刻的安寧,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軍情,再次推入了新的風暴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