哼,就看你們的脖子夠不夠硬了!
崇禎耐心地等著這群人表演完畢,待到那激昂的聲浪稍稍平息,才不緊不慢地抬起眼,聲音平靜得像一汪深潭,聽不出絲毫波瀾:
“眾卿家……”
崇禎緩緩開口,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地傳入眾人耳中,“……所言,朕,都聽見了。”
“不過,彈劾重臣,尤其是指控廠衛(wèi)提督,需有實據(jù)。你們口口聲聲說魏忠賢勒索朝臣,擾亂民生……那么,苦主何在?證據(jù)又何在?”
崇禎的身體微微前傾,帶著一絲玩味:“被勒索的,是哪位愛卿啊?不妨站出來,與魏公公當面對質(zhì)。至于擾亂了何種民生……朕,也很好奇。”
“……”
剛才還沸反盈天的朝堂,瞬間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,噎住了。
那些被魏忠賢拿著賬本“敲打”過,乖乖吐出銀子的官員,哪個敢在這金鑾殿上,眾目睽睽之下站出來承認自己就是那個“受害者”?
那不是自認屁股底下不干凈,是貪官污吏嗎?
一個個頓時眼觀鼻,鼻觀心,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。
見無人應答,崇禎的語氣驟然轉(zhuǎn)冷,如同數(shù)九寒天的冰棱:
“既然無人指認,那便是風聞奏事,捕風捉影了?”
“朕登基之初,便曾明言,要蕩滌邪穢,整肅朝綱!若有無辜大臣被構(gòu)陷,朕,絕不姑息!”
頓了頓,崇禎的目光射向那幾個帶頭彈劾的御史,“但若有蠹蟲碩鼠,借機攻訐,試圖混淆視聽,阻撓朕清丈田畝、整頓稅務之國策,朕,也絕不輕饒!”
這“蠹蟲碩鼠”四個字,像一把無形的刀子,戳得不少人心里一哆嗦。
不等他們緩過氣,崇禎話鋒突然一轉(zhuǎn),拋出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:
“至于民生……朕倒想問諸位一句,近日京城米價,為何比起月前,略有回落啊?”
“啊?”
不少官員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懵。
他們這段時間光顧著串聯(lián)彈劾,琢磨怎么引經(jīng)據(jù)典把魏忠賢批倒批臭,哪有閑心去關(guān)心市井小民的柴米油鹽?
經(jīng)皇帝這么一提,才隱約想起,似乎家仆是提過,這兩天米價好像沒再往天上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