陜西的天地,終于不再是狼煙與哭嚎的顏色。
隨著巨寇高迎祥的覆滅,“八大王”張獻忠的遠遁,曾經被血與火灼燒得千瘡百孔的三秦大地,終于獲得了喘息之機。
田野里不再是只有倒伏的餓殍,也開始有了彎腰插秧的農人;
道路上不再只是奔逃的流民,也出現了往來運送物資的車隊。
一股久違的、名為“希望”的東西,如同驚蟄后的第一場春雨,悄然浸潤著這片古老的土地。
紫禁城?
不急著回。
站在西安城頭,身披常服的朱由檢眺望著這片開始復蘇的山河,嘴角勾起一絲盡在掌握的笑意。
朝中那些聒噪的奏章,催他凱旋的文書,都被他暫時壓了下去。
他比誰都清楚,京城是權力的角斗場,而這里,才是他真正的“龍興之地”,是他實踐那個驚世駭俗構想的“革命根據地”!
“高筑墻,廣積糧?不,朕要做的,是給這垂死的王朝,換一顆滾燙的、屬于百姓的心臟!”
“皇明建設兵團”的構想,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規模,轟轟烈烈地鋪開。
這絕非簡單的屯田,而是一場深刻的社會改造運動。
數以十萬計的人力被高效地組織起來——
那些曾經失去一切、眼神麻木的無地流民;
那些投降過來,心中尚存忐忑的前流寇士卒;
還有農閑時接受軍事訓練的民兵。
他們不再是散沙,而是被編織進一個名為“兵團”的龐大機器中。
在盧象升的總督與孫象升的干練實務統籌下,在一批從分田、賑災中火線提拔起來的新銳地方官(他們深知民間疾苦,辦事雷厲風行)的配合下,整個陜西仿佛一個巨大的、充滿生機的工地:
廣袤的荒地被鐵犁劃開沉睡的土壤,廢棄多年的鄭國渠等水利設施重新流淌出汩汩清泉,通往各州縣的“官道”被拓寬夯實,堪稱這個時代的“高速公路”。
更令人驚嘆的是兵團內部如雨后春筍般設立的各類工坊。
里面爐火日夜不熄,叮當之聲不絕于耳,不僅生產著鐮刀、鋤頭、犁鏵,也制造著標準化的刀槍、鎧甲,甚至還有肥皂、農具、簡易織機等日用品。
產品自給自足之外,盈余部分通過皇家商隊行銷四方,換回的真金白銀又投入到更大的再生產中。
“看見了嗎?盧卿,孫卿!”
朱由檢在一次視察工坊時,抓起一把新打制的鐮刀,語氣中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,
“這就叫‘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!’我也們不僅要讓士兵有飯吃,更要讓整個陜西的經濟‘活’起來,形成內循環!
等到我們的商品像曾經的大秦的軍箭陣一樣,覆蓋天下之時,便是大明涅盤重生之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