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辛……苦……你……了。”
人性,正在一點點找回。
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,那股盤踞在他神魂中的、屬于“死印”的狂暴饑餓感,仿佛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,暫時偃旗息鼓。
柳乘風怔住了。
他以為張帆醒來,會是狂喜,會是新生。
可他看到的,卻是比死亡更加沉重的痛苦。
朱淋清也怔住了。
她只是看著他,眼淚無聲地滑落,沖刷著臉上的血污。
他醒了。
他還認得我。
他還知道……我辛苦。
這就夠了。
“魂橋的掠奪,是本能。”樓主的聲音再次響起,這一次,卻不像之前那般冰冷,反而多了一絲莫名的意味,“但,人性可以戰(zhàn)勝本能。”
她看著張帆,又看看朱淋清。
“廝殺,還沒有結束。是讓他作為‘人’活下去,還是作為‘獸’存在,選擇權,在你們自己手里。”
張帆沒有理會樓主。
他的全部心神,都在朱淋清身上。
他能感覺到,那座連接著他們兩人的“魂橋”依舊穩(wěn)固。她的生命力,依舊在不受控制地,一點點地,流向自己。
他想切斷它。
他想把這份生命還給她。
可他做不到。他現(xiàn)在,連動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。
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,因為自己的存在,而一步步走向衰亡。
不。
絕不。
張帆那只完好的左手,在玄冰上猛地握緊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他寧愿重歸死亡,也不愿做一頭,吞噬愛人的野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