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吞噬愛人的恐懼,像一只無形的手,扼住了張帆的神魂。
他想嘶吼,想掙扎,想將連接兩人的魂橋徹底斬斷。可他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。他只能任由那份源自朱淋清的生命,化作維系他這具“活尸”的養料。
“斷開它……”張帆的喉結滾動,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。
“斷開?”樓主的聲音像是淬了冰,“魂橋一旦建立,除非一方死亡,或者你徹底掌控‘死印’的力量,否則,無法斬斷。這是規則。”
柳乘風怒喝道:“什么狗屁規則!你不是有辦法嗎?你一定有辦法!”
“我的辦法,就是讓他自己去選。”樓主的回應沒有一絲波瀾,“是選擇作為‘人’,去感受這份生命流逝的痛苦。還是選擇作為‘獸’,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份祭品。”
“你!”柳乘風氣結。
張帆沒有理會他們的爭吵。他竭力偏過頭,用盡全力,讓自己的動作不那么僵硬。他想看清朱淋清,看清這個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。
“我……昏迷了多久?”他問,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耗盡他剛剛凝聚起來的人性。
朱淋清的身體顫抖了一下,嘴唇動了動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是柳乘風搶先開了口,他的話語里帶著壓抑的痛楚:“三年。”
“三年……”張帆重復著,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,轟然壓在他的心口。
三年的時間,他是一具沒有意識的餓獸,而她,又是如何度過的?
“準確地說,是一千零九十五天。”樓主冷漠地補充,“每一天,她都要割開手腕,用自己的精血和生命力喂養你這頭野獸。每一天,她都要承受魂橋掠奪帶來的衰弱。柳乘fenf耗盡了半生修為為你續接經脈,而她,耗盡的是命。”
樓主的話,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,精準地扎進張帆最柔軟的地方。
他不需要去看,就能感覺到朱淋清那具身體里,生命之火是何等微弱。風中殘燭,隨時都會熄滅。
而點燃他這具軀殼的,正是她熄滅的光。
“為什么……”張帆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痙攣,“為什么要這么做……”
朱淋清只是流淚,搖著頭。
“因為她說,你是她的未婚夫。”柳乘風替她回答,他盯著張帆,“你小子昏過去前,聽到的最后一句話,還記得嗎?”
未婚夫。
這三個字,像一道驚雷,劈開了張帆混亂的記憶。
昏迷之前,在那無邊的黑暗與饑餓中,他確實聽到過。他以為那是幻覺,是自己彌留之際的妄念。
他艱難地轉動脖頸,再一次,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朱淋清身上。
“你……”他想問,卻又不敢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