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他想問,卻又不敢問。
他怕得到的答案,會讓他此刻找回的人性,徹底崩潰。
朱淋清像是讀懂了他的遲疑。她慢慢地,慢慢地從懷中,取出了一個東西。
那是一個用紅繩穿著的、早已被摩挲得溫潤光滑的玉佩。玉佩的樣式很古老,上面刻著一個模糊的“張”字。
她將玉佩遞到張帆的面前,用盡了力氣,一字一句地開口:“我爺爺說,這是……信物。當年,他和你的爺爺,定下的。”
張帆的腦子“嗡”的一聲。
他想起來了。小時候,爺爺確實給過他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,只是上面刻的是“朱”字。爺爺說,那是他未來媳婦的信物,讓他好生保管。后來……后來張家遭逢大變,那塊玉佩,也不知所蹤。
原來,不是玩笑。
原來,他們之間,真的有這樣一道宿命的牽絆。
三年的等待,三年的守護。不求回報,不問生死。僅僅因為一個早已被遺忘的、來自長輩的約定。
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,混雜著愧疚、感動、還有無邊的酸楚,瞬間沖垮了張帆的理智。他那只完好的左手,在玄冰上摸索著,顫抖著,終于,握住了她冰冷的手。
她的手,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。
“傻瓜……”張帆的聲音哽咽了,“你怎么……這么傻……”
朱淋清反手,用力地握緊他。她臉上帶著淚,卻笑了。那笑容,純粹得像個孩子。
“不傻。”她說,“我等你,等到了。”
這就夠了。
張帆閉上雙眼,一行滾燙的液體從他眼角滑落,瞬間在玄冰上凝結成霜。
他再也壓抑不住,那股源自神魂深處的痛苦與悔恨,讓他整個人都蜷縮起來。
“啊——!”
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。那不是野獸的饑餓,而是屬于“人”的絕望。
他恨自己。恨自己的無能,恨自己變成了需要靠吞噬愛人才能存活的怪物。
“情緒波動太大,會加速‘死印’的侵蝕。”樓主的聲音再次響起,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她無關的事實,“你越是痛苦,越是掙扎,那頭‘獸’就越是興奮。它會把你的痛苦,當做最好的養料。”
柳乘風怒視著她:“你就不能閉嘴嗎!”
“我只是在提醒他,沉溺于無用的情緒,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。”樓主毫不退讓,“他現在最該做的,是想辦法活下去。作為一個‘人’活下去。而不是在這里,像個懦夫一樣自我感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