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倒是很好奇,”他繼續說道,“既然你們這么‘偉大’,為什么不自己下來?是這個世界容不下你們,還是你們一旦真身降臨,就會被這個世界的法則碾成粉末?”
血海的咆哮停滯了一瞬。
這個問題,似乎戳中了它的痛處。
“凡物的智慧,如同夏日的蟲豸,無法理解冬日的冰雪?!蹦莻€混合的聲音再度響起,但多了一絲色厲內荏,“你無需理解,只需奉獻。你的血脈,你的氣運,你的一切,都將成為吾等降臨的階梯。這是你的榮耀。”
“榮耀?”張帆笑了,他的意識體在血海中挺直了腰桿,“把豬圈里的豬養肥,然后告訴它,能被端上餐桌是它這輩子最大的榮耀。你們的邏輯,總是這么別致?!?/p>
“你……”
“你什么你?”張帆的意志陡然變得尖銳而冰冷,“我爺爺當年能把你們的計劃打成‘污染’,你猜猜,我這個‘優選容器’,能做到什么地步?”
“你祖父的愚行,不過是弄臟了器皿。”龐大的意志發出了咆哮,“而你,將被徹底清洗!你的意志,你的記憶,都將被抹去,只留下最純粹的軀殼,以迎接真正的主人!”
“是嗎?”張帆的意念體伸出一只手,對著這片無垠的血海,輕輕一握。
體內的死印,早已饑渴難耐。
在得到張帆許可的瞬間,一股純粹的、代表著終結與歸墟的意志,順著張帆的意識連接,反向注入了這片血海!
“清洗我之前,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。”
如果說,這片血海是污穢與邪惡的集合體。
那么,死印的意志,就是連“污穢”這個概念本身都要吞噬的虛無。
滋啦——
不像是水火不容的碰撞。
更像是……墨滴入了清水。
以張帆的意識體為中心,一圈純粹的“黑”擴散開來。
凡是被這黑色觸及的血海,那些哀嚎的意志碎片,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,就徹底消失了。不是被凈化,不是被超度,而是被從存在的層面上,徹底抹除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!”
那混合了成千上萬個聲音的意志,第一次發出了真正意義上的、充滿了痛苦與恐懼的尖叫。
它不再高高在上,不再漠然。
它像一個被注入了王水的黃金雕像,正在從內部被迅速瓦解。
“不可能……這是什么力量?這絕不是凡人能擁有的力量!”
“你不是容器!你到底是什么東西?”
“現在才問這個問題,不覺得有點晚嗎?”張帆的意念體一步步向前,腳下的黑色領域不斷擴大。
他走過的地方,血海便化為虛無。
“不過我可以回答你?!?/p>
“我,是來收賬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