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天光,已經由魚肚白轉為淡金。
客棧樓下傳來早點鋪的吆喝,混雜著車輪壓過青石板路的咕嚕聲。人間煙火氣,濃郁得像是化不開的霧。
張帆對這一切充耳不聞。
他只是攤開手掌,靜靜地看著那枚新生的黑色晶體。
它比昨夜更凝實了一些,懸浮在掌心之上,周圍的光線都被它扭曲、吞噬,形成一圈微小的黑暗。這東西,是力量的沉淀,也是隔絕的證明。
“不錯的開胃菜。”
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,沒有來由,憑空出現。
這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古木般的質感,仿佛在時間的長河里浸泡了太久。
張帆握拳,黑色晶體瞬間沒入皮肉。他沒有回頭,體內的死印卻在一瞬間被催動到極致。灰黑色的死寂氣息如同一件無形的外衣,覆蓋了他的身體。
整個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,桌上的茶水表面凝結起一層白霜。
“一夜之間,吞了十七個蓬萊外圍的血云源力,還能保持人形站在這里,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。”那個聲音繼續評價,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。
張帆終于轉過身。
房間的陰影里,站著一個人。
那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,身形瘦高,像一桿經年的竹子。他臉上戴著一張簡單的、沒有任何紋飾的青銅面具,看不出年紀,也看不出身份。
他就像是憑空從影子里長出來的。
“你是誰?”張帆問。
“一個看客。或者說,一個給你引路的人。”青銅面具下的聲音毫無波瀾,“我叫樓主。”
“聽雪樓的樓主?”
“哦?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所知。”樓主似乎有些意外,“那你也該清楚,你昨夜吞噬的東西,是什么。”
“力量。”張帆的回答簡單直接。
“是毒藥。”樓主糾正他,“是催化劑。每一份血云源力,都在加速你和‘它’的融合。你以為你在吞噬力量,實際上,是‘清算者’的意志在通過你,吞噬這個世界。”
“清算者?”張帆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匯。
“你現在還不需要懂。你只需要清楚一件事。”樓主向前走了一步,明明是簡單的動作,卻讓張帆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。那件由死寂氣息構成的外衣,在這股壓力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輕微撕裂聲。
“你的‘人性’,正在被快速消磨。昨夜的屠殺,你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猶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