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已經恢復了光潔,但她似乎能感覺到皮膚之下,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。
“我能感覺到。”她的話語里帶著一種奇異的腔調,既有恐懼,又有一絲無法抑制的亢奮,“那個東西……朝圣者……它的一部分,留在了我身體里。”
張帆沒有作聲。他也在做同樣的事情。
他的意志沉入體內,直接鎖定了那枚黑金色的裁決死印。
死印的光焰依舊,但在那核心處,多了一樣東西。
它不是碎片,更像是一段被強行截取下來的、凝固的邏輯。冰冷、純粹、絕對,不帶任何情感,只是作為一種“規則”存在于那里。
邏輯錨點。
這就是朝圣者留下的“遺產”。
張帆嘗試去觸碰它,指尖的意志剛一靠近,就感覺到一種被“定義”的錯覺。仿佛他的存在,他的概念,都被這枚錨點重新進行了一次底層編譯,變得更加堅固,也更加……不容更改。
“你也一樣,對嗎?”朱淋清忽然問。
“我的死印捕獲了一部分。”張帆沒有隱瞞,“它稱之為‘秩序’的權柄碎片。”
“權柄……”朱淋清咀嚼著這個詞,她緩緩站起身,盡管雙腿還在不受控制地打戰。她走到礁石邊緣,任由冰冷的海風吹拂起她的長發。
“我不覺得這是好事。”張帆開口,打破了沉默,“朝圣者最后的話,你還記得嗎?”
“記得。”朱淋清的回答很輕,“‘你們這些變量……終將成為……新的燃料’。”
“它像是在期待我們得到這些碎片。”張帆的分析帶著一種直指核心的冰冷,“這不像戰利品,更像是一個標記,或者……一個陷阱。”
朱淋清轉過身,她的身形在灰暗的天光下顯得格外單薄,但她的語氣卻截然相反。
“陷阱?張帆,在你看來,這或許是陷阱。”她抬起手,一縷微弱的金芒在她指尖浮現,那光芒帶著絕對的秩序感,讓周圍呼嘯的風都為之停滯了一瞬,“但在我看來,這是力量。”
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:“你體會過那種感覺嗎?自己的身體,自己的意志,全都被另一個東西操控,你就像一個被關在籠子里的囚徒,看著它用你的手,說你的話,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!我體會過!”
張帆沉默地看著她。
“我弱小,所以我成了它的容器。我無力反抗,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改造我的世界。”朱淋清向前走了一步,逼近張帆,“現在,我有了這東西。或許它是陷阱,或許它是毒藥,但它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,可以讓我不再任人宰割的力量!”
“所以你要擁抱它?擁抱一個把你變成傀儡的敵人的力量?”張帆反問。
“我別無選擇!”朱淋清的音量陡然拔高,“你有你的裁決死印,你有你的底牌!我有什么?在那個金色國度里,我除了拖后腿,還能做什么?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!永遠不想!”
她的胸口劇烈起伏,那雙清澈瞳孔深處的金點,似乎也明亮了幾分。
張帆能理解她的恐懼和不甘。但他體內的那枚“邏輯錨點”正在向他示警。那是一種理性的、不夾雜任何情感的分析,清晰地告訴他,朱淋清此刻的狀態非常危險。
“它會改變你。”張帆陳述著事實,“那不是你的力量,它的本質是‘秩序’,是格式化,是抹殺一切變量。你剛才還在反抗它,現在卻要主動接納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