涉及到高中生和刑事案件,院方不敢輕率對待,跟她打電話的實習醫生能說的都說了。
眼前的男生明顯傷得很重。
但到底是別人家的孩子,通情憐憫再深,遠不如她親生的女兒,醫生說的每個字都在剜她的心。
蘇小娟克制再三,還是忍不住質問,“醫院里去了那么多的警察,為什么沒有一個人陪著她好好讓個檢查拍個片子?為什么就想當然覺得她沒事?”
“我女兒瞞著我,坐了一千多公里的火車去安城,連命都不要了,頂著濃煙往上沖,她是為了誰?”
“你不在醫院嗎,”她脖頸漲得通紅,浮出青筋的輪廓,“為什么不多問一句,你啞巴了嗎?!”
許霽青下頜咬得發顫。
小城鎮的醫療水平有限,急診醫生沒見過的情況太多。
被抬上救護車時,他因為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有些渙散,斷斷續續問了一路她怎么樣了,陪通的醫護人員只說沒事。
再之后,他的病房里上了監控。
從他能正?;卮饐栴}的那一分鐘起,各種形式的問訊就沒斷過。
再見面時,她雙眸明亮笑靨如春,如往常一樣。
可以用來辯解開脫的話那么多,每一個理由都是那么冠冕堂皇,但對著女人那雙通紅的眼,許霽青一個字都說不出口。
這是她的母親。
是十月懷胎生下蘇夏、拿她當心肝寶貝,小心護著她長大到十八歲的人。
只是這一層身份,就可以輕易把他碾在腳下,擊碎他所有試圖自證的不甘。
少年站在她面前,一聲不吭,沉默得像棵寒風中的冬樹。
再瘦小的女人,在保護自已的孩子時,都會成為一頭獅子。
蘇小娟氣得太陽穴都在跳,“真啞巴是吧?”
她抖著手,從鉑金包里掏出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,后知后覺在醫院里抽煙不好,連著打火機一道攥在手心。
“我知道你給夏夏擋了一刀,但你也不用覺得自已有多了不起,賣慘在我這沒用?!?/p>
“你爸是個瘋子,無論有沒有夏夏,都會下這個手。但如果沒有你,她根本不用冒這個險?!?/p>
“你為她擋刀也好、擋槍也罷,我看到的結果都一樣:我好好的女兒進了急救,明天可能會肺纖維化,可能會記憶力衰退,她拼盡全力護著你趕上了比賽,讓你好好考完了最后一場。”
“從頭到尾,她都不欠你什么,你才是那個受益者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