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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滯澀的動作變得舒展大方,錯亂的氣息也自然而然地歸于丹田。
一套他從未見過的拳法,竟通過他的身體,完整地演練了一遍!
拳畢,風止。
鐵牛渾身大汗淋漓,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。
他驚駭地環顧四周,對著空無一人的院子顫聲問道:“誰?是誰在那里?”
無人應答。
只有那陣風,悠悠地掠過墻角,輕輕吹起墻上一幅早已褪色的舊畫。
畫上,是一雙針腳細密的舊布履,鞋底沾著干涸的泥土。
鐵牛不知道,風拂過他身體的那個方位,那個角度,正是一百年前,岳山站過的地方。
村尾那座玄音小廟,更是破敗得不成樣子。
廟祝為了香火,早已請來了一尊金漆斑駁的新神,每日供奉。
只有小廟門前那一片銀光草,依舊在每個月圓之夜,固執地散發出清冷如水的輝光,仿佛在祭奠著某個被遺忘的存在。
有路過的旅人好奇,問廟祝這草的由來。
老廟祝眼神閃爍,隨口編了個故事:“哦,這草啊,是沾了神光的。古時候,村里有個啞巴婆婆,最喜歡坐在這兒聽風,聽著聽著,草就亮了。”
人群里,一個約莫十歲的盲童,聞言竟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:“他說得對。”
他身邊的大人拉了拉他:“小七,別亂說。”
小七卻不作聲,只是“望”著那片在日光下平平無奇的草葉,唇角勾起一抹微笑。
他知道,名字可以被遺忘,事跡可以被篡改,但當人們開始用一種完全錯誤的方式去記住你,用他們的想象填補你的空白時,那才說明你真正活進了他們的呼吸里,成了這方水土的一部分。
當夜,月上中天,銀光草再次亮起。
小七悄悄來到廟前,伸手,卻沒有觸摸那光,而是憑著風的指引,摘下了距離根部最近的一片草葉。
他走到溪邊,將草葉放入水中,輕聲說:“你走吧,去被人講錯,去被人遺忘,去變成一個笑話,或者變成一個新的神話。別留在這里了。”
草葉打著旋,順流而下,那一點銀光,很快消失在黑暗的遠方。
光陰荏苒,四十年彈指而過。
盲童小七已是年過半百的“七爺”。
歲月并未讓他復明,反而讓他瞳孔中的那點微光也漸漸淡去,世界在他眼前徹底化為一片虛無。
村人見他那雙“神眼”即將失效,無不扼腕嘆息,替他發愁。
他卻笑了,對眾人說:“以前我是用眼看,總被看見的東西騙了。從今天起,我要開始學著用耳朵聽了。”
自此,他終日閉目靜坐,對外界的一切“視”而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