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痕如活物,在聾兒驟然收縮的瞳孔中,執(zhí)拗地、一筆一畫地勾勒著。
空氣仿佛凝固成冰,每一絲微塵都停止了浮動,整個世界只剩下那道向前蠕動的銀白軌跡。
那不是簡單的凝結,而是一種書寫,一種帶著無上意志的宣告。
它要寫的,絕不僅僅是“小芽”二字。
與此同時,村東的武館練功場上,晨霧未散,數十名武童的呼喝聲已經撕裂了黎明的寂靜。
一名格外壯碩的童子,渾身熱氣蒸騰,猛然一躍,一記剛猛的沖拳搗向身前空處。
往日里,這一拳只會帶起一陣空洞的風,但今天,他卻感覺拳鋒仿佛砸在了一面無形的巨鼓上!
“咚!”一聲沉悶的回響自地底傳來,并非耳朵聽見,而是通過拳骨,通過手臂,通過整個身軀,直貫天靈!
他驚愕地后退,只見他拳鋒所指之處,地面上盤根錯節(jié)的老藤蔓竟齊齊一顫。
緊接著,一種奇異的低吼順著藤蔓,從地脈深處傳來,清晰地傳入每個在場武童的心底——“跑!跑!”
那聲音不似人言,更像是大地在舒展筋骨時的沉重呼吸,帶著一股蠻荒而親昵的力量。
孩子們瞬間停下了動作,面面相覷。
教頭老武師一直瞇著的雙眼陡然睜開,精光一閃。
他沒有喝問,而是轉身回屋,取出一截早已洗得發(fā)白的舊布條,那是當年岳山將軍留下的護腕殘片。
他走到院心,將布條點燃,任其化為一撮灰燼,隨手一揚,灑入泥土。
詭異的一幕發(fā)生了。
灰燼落處,那本已枯黃的藤蔓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鉆出數片新葉!
葉片之上,脈絡交織,竟天然浮現出幾個扭曲的字跡:“影不叫名,地叫?!?/p>
老武師渾身一震,喃喃道:“原來如此……原來如此!不是影子在呼喚,是這片養(yǎng)育我們的大地,在呼喚它的孩子!”
當夜,七戶住得最近的武童,竟做了同一個夢。
夢里,高大如山的岳山將軍就站在村口的山口,他沒有說話,只是緩緩抬起鐵鑄般的拳頭,重重叩擊地面。
大地應聲開裂,裂縫中沒有深淵,卻有無數血紅色的光芒如地底血脈般噴薄而出,匯聚成一個巨大無比的“跑”字!
第二日天還未亮,那七個孩子像是被無形的號令驚醒,不約而同地推開家門,開始繞著村子奔跑。
他們的腳步沉重而富有節(jié)奏,每當踏出第七步,腳下的大地便會發(fā)出一聲輕微的嗡鳴,仿佛在回應他們的名字,在為他們鼓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