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虎眼中寒芒大盛,猛地抽出腰刀,“刺啦”一聲將那血書徹底劈開!夾層碎裂,一枚小小的、色澤溫潤的白玉扣子飄落下來,他伸手抄住,只見玉扣之上,清晰無比地刻著四個小字——“文耀私印”!
“好一個道貌岸然、有‘張青天’之譽的兵部給事中!”趙虎五指收緊,將那枚玉扣死死攥在掌心,冰冷的蟠龍金牌在他另一只手中泛起令人膽寒的光芒,“張三!”
“末將在!”
“立刻調集人手!給本官徹查瑞福祥!一張繡片,一根絲線,也不準放過!”
“得令!”
瑞福祥綢緞莊內,華美的綾羅綢緞散落一地。胖掌柜跪在當中,渾身篩糠般抖動。
“金…金蠶絲…去年…去年就只織出半匹……被…被張大人府上的管家買走了……”他聲音發顫,幾乎語不成句。
“哪個管家?叫什么?樣貌如何?”趙虎的刀尖冷冰冰地挑起一匹杭綢,語氣平淡,卻帶著千鈞壓力。
“叫…叫張福!說是張府大管家…左…左邊臉頰上有塊銅錢大的紅斑……”
“放肆!”一旁的張三突然暴喝,抽刀直接架在掌柜肥胖的脖頸上,鋒利的刀刃壓出一道血線,“竟敢欺瞞千戶!張文耀府中所有仆役名冊,老子昨夜剛翻爛!根本沒有什么臉上帶紅斑的張福!”
“千戶饒命!大人饒命啊!”掌柜徹底癱軟,尿騷味瞬間彌漫開來,“是…是張大人親自來的!他穿著粗布衣裳,扮作尋常富人模樣…可…可那金蠶絲是內廷指名的貢品啊!小人…小人豈敢不賣……”
素月聞言,立刻舉起手中的顯影燈,幽藍光束掃過柜臺、庫房記錄,最終停在墻角一個不起眼的落滿灰塵的密檔架上。燈光將她的身影拉長,少女的指尖迅速掠過一排陳舊賬本,忽然在一本《武備志》的厚厚封皮上某處凸起停下。她用匕首尖小心翼翼挑開封皮邊緣,里面竟飄落出又半片金鱗絹——與李守貞處發現的一模一樣,薄如蟬翼的蘇繡雙面錦上,密布著針尖大小的朱砂小字。
“千戶請看。”素月將這片新的絹布鋪在顯影燈下,調整水晶透鏡,“這些并非普通文字,是白蓮教內部傳遞最高機密所用的‘蓮華密語’。”
趙虎俯身細看,只見那些朱砂小字排列奇特,如旋轉綻放的蓮瓣:“亥時三刻…瑞福祥…千層繡…后面這些數字又是何意?”他指著其中“卯七、辰四、未九”等字樣。
“需以密碼輪盤轉譯。”素月從容不迫,從隨身皮囊中取出一件刻滿繁復刻度與字符的黃銅輪盤,纖纖玉指快速撥動其上銅環,口中念念有詞,“卯七、辰四、未九——這是白蓮教以時辰為基的加密方式,對應的是……”
咔嗒一聲,輪盤停止轉動,對應字符顯現。素月只看一眼,臉色驟變,猛地倒吸一口冷氣:“是漕運時辰!卯時七刻、辰時四刻、未時九刻——這分別是通州碼頭三艘不同官船卸貨的準確實刻!”
趙虎一把抓過絹布,目光如電:“所以這‘千層繡’并非指布料?”
“是暗號!”素月已疾步走到掛在墻上的京杭運河詳圖前,指尖迅速劃過通州段,“千層繡在此處意指‘多層貨船’或‘夾帶私貨’!白蓮教是利用官船押運的便利,將火藥夾帶在合法貨物中,在通州碼頭卸貨后,經陸路轉運往……”
她的指尖在地圖上飛速移動,最終重重地點在城西一片荒廢的區域:“這里!前元時期廢棄的永定河舊碼頭!如今那里只剩下大片破敗倉庫,人跡罕至,正是藏匿的絕佳地點!”
九月廿七,寅時,通州碼頭
晨霧如紗,彌漫在寬闊的運河河面。趙虎蹲在一人高的糧包之后,目光如鷹隼般鎖定著在卯時七刻準時靠岸的那艘漕船。碼頭上苦力們扛著沉重的麻袋往來如蟻。忽然,一個腳夫腳下不慎一滑,肩上的麻袋重重摔落在地,袋口崩裂,里面灑出的并非糧食,而是烏黑泛光的粉末!
“拿下!”趙虎毫不猶豫,猛地揮手。
身后如狼似虎的龍鱗衛瞬間從四面八方的隱蔽處撲出,如鷹搏兔,頃刻間將碼頭相關人等盡數控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