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浪人雖然勇猛,薙刀揮舞得虎虎生風,格開了幾次刺擊,但在嚴密的配合下,很快便顧此失彼。
“噗嗤!”一桿長槍抓住空隙,猛地刺入了他的大腿!
“呃啊!”浪人慘叫一聲,動作一滯。
“殺!”側翼的刀盾手立刻搶上前,手中腰刀狠狠劈下,砍中了他的頸側!
鮮血如同噴泉般涌出,高大的身軀搖晃了一下,重重倒地。類似的場景在缺口各處上演,每一個突入的武士,都很快被數倍于己的明軍士兵分割、包圍,依靠嚴密的組織和嫻熟的配合,逐一殲滅。
武士們個人武勇的決死沖鋒,在明軍嚴謹的戰術、優勢的火力和團隊協作面前,除了增加無謂的傷亡和展現其悲劇性的、過時的“勇武”外,毫無意義,甚至未能遲滯明軍的推進超過一刻鐘。
戰斗短暫而激烈,城墻缺口處迅速尸積如山,鮮血浸透了焦黑的土地,匯聚成涓涓細流,流入一旁的護城河中,將河水染成淡淡的紅色。
選鋒營的士兵們迅速清理了缺口處的殘敵,并在缺口兩側構筑了簡易的防御工事,豎起了大明的日月軍旗。
隨著城墻缺口的易手并得到鞏固,江戶城防的核心壁壘已被徹底打破。明軍后續的陷陣營、銳士營等精銳部隊,開始如同決堤的洪水般,源源不斷地通過缺口涌入城內,與依托街道、房屋進行最后頑抗的守軍殘部,展開更加殘酷、更加混亂的巷戰。喊殺聲、火銃聲、爆炸聲,開始從江戶城的內部不斷傳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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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江戶城西之丸,一處靠近城墻、已被炮火引燃的武家屋敷(高級武士宅邸)。
一隊約十人的明軍士兵,在一名年輕小旗官的帶領下,正在進行戰術清剿,搜索可能藏匿的殘敵。宅邸大部分已被燒毀,只剩下斷壁殘垣,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煙味和焦糊味。
“頭兒,這邊都搜過了,除了幾具尸體,沒活口了。”一個臉上沾滿煙灰的士兵報告道。
小旗官姓陳,名喚柱子,年紀不過二十出頭,但臉上已有了風霜之色。他謹慎地環顧四周,目光落在后院一口被燒得半焦的井欄上。“去井邊看看,小心點。”
兩名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火銃,小心翼翼地靠近井口,探頭向下望去。井很深,里面黑黢黢的,似乎已經干涸。
“頭兒,好像是口枯井,底下有些雜物……等等,那是什么?”一個眼尖的士兵似乎看到了什么。
陳柱子走上前,親自俯身向下看。借著天空投下的微弱光線,他隱約看到井底有一團顏色不同的東西。他示意士兵找來繩索和鉤爪,費了些力氣,將井底那團東西勾了上來。
那是一個用上等絲綢制成的襁褓,雖然沾滿了井底的泥土和些許污漬,但依然能看出原本的精美質地。令人驚異的是,襁褓中的嬰兒,似乎還有微弱的呼吸,小臉凍得發青,氣息奄奄。
“是個女娃?”陳柱子有些意外,他小心地解開襁褓檢查了一下,嬰兒微弱地動了動。
“這……誰這么狠心,把娃兒扔井里?”旁邊的士兵憤憤道。
“許是逃難慌了吧,或者……”另一個年紀大些的士兵嘆了口氣,沒再說下去。在這兵荒馬亂、城破在即的時刻,拋棄女嬰以求家族男性成員逃生的悲劇,并非難以想象。
陳柱子看著懷中這個脆弱的小生命,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。他自幼家境貧寒,見過太多苦難,此刻一股憐憫之情油然而生。“好歹是條性命。”他脫下自己相對干凈的內襯衣袍,小心地將女嬰重新包裹好,揣入懷中,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這個幾乎凍僵的小身體。“帶回去,看看能不能救活。”
誰也沒有注意到,在那被換下的、原本的襁褓內襯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,用同色絲線,繡著一個極其精巧、若非仔細辨認幾乎無法察覺的家族紋章——那圖案,似乎是德川家標志性的“三葉葵”紋的某種復雜變體,增添了幾道不易察覺的蔓藤與花蕊。
士兵們的注意力很快被城內其他方向的戰斗號令吸引,這個小插曲迅速被拋在腦后。攻克江戶,已成定局。德川幕府的覆滅,近在眼前,或許就在今日,或許就在明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