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仿佛是一個信號。
“嗖嗖嗖——!”
“嗤嗤——!”
兩側斑駁的石墻縫隙、頭頂屋檐的陰影里,無聲無息地射出密集的毒針、微型手里劍和吹箭!這些暗器細小而致命,專攻面門、脖頸等無甲或薄甲部位。許多士兵尚未看清敵人來自何方,便感覺身上一麻,隨即頭暈目眩,口鼻溢血,踉蹌著倒地。
“有埋伏!背靠墻!舉盾!”后續的軍官聲嘶力竭地呼喊。
但混亂中,命令難以有效傳達。更可怕的是,幾枚圓球狀的物體從高處扔下,在人群中炸開,釋放出濃密刺鼻的紫色或黃色煙霧!
“是毒煙!閉氣!快散開!”有人驚恐大叫。
吸入煙霧的士兵頓時感到眼睛火辣刺痛,喉嚨如同被烈火灼燒,劇烈咳嗽,涕淚橫流,戰斗力瞬間喪失。
就在這混亂和視線受阻的當口,真正的殺戮者出現了。一些身著深色緊身衣、黑布蒙面的身影,如同鬼魅般從石垣的陰影中、從翻板陷阱的側旁、甚至利用勾繩從高處悄然滑下!他們身形矮小靈活,步伐詭異迅捷,手中的忍者刀、鎖鐮、鐵尺、苦無等奇門兵器,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藍的光芒(顯然是淬了毒),專攻人體關節、腋下、咽喉等要害!
這些忍者顯然訓練有素,配合默契。他們并不與明軍士兵正面硬撼,往往三人一組,一人吸引注意,一人側面偷襲,一人負責補刀或施放暗器。一擊無論中與不中,即刻后撤,利用對地形的熟悉,迅速消失在煙霧或建筑陰影中。明軍士兵空有蠻力和勇武,在如此狹窄混亂的環境內,厚重的鎧甲反而成了累贅,揮舞的戰斧重錘常常砸空或誤傷同伴,往往在尚未反應過來時,便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攻擊奪去性命。
張獻忠在后方高地看得真切,眼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老兵如同被無形鐮刀收割的麥子般倒下,他氣得目眥欲裂,虬髯戟張!
“入他娘的!這群藏頭露尾的鼠輩!老子跟你們拼了!”他一把奪過親兵手中的斬馬刀,怒吼道,“親兵隊!跟老子上!接應前面的弟兄!”
他親自率領兩百余名精銳親兵,再次沖向天守臺。然而,即便以張獻忠之勇,同樣被層出不窮的陷阱和詭異攻擊所阻。剛沖上石階,側面墻縫里射出的幾枚苦無就直奔他面門而來,他揮刀格開大部分,卻仍有一枚擦著他的左臂劃過,割開甲葉,留下了一道血痕,傷口周圍迅速傳來麻痹感。
“大帥小心!”親兵隊長奮力用盾牌護住他。
“媽的!有毒!”張獻忠又驚又怒,卻不得不且戰且退。
激戰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,五百敢死隊傷亡超過兩百,張獻忠的接應部隊也折損了數十人,卻連天守閣厚重的大門都未能摸到。
殘存的士兵狼狽不堪地撤了下來,很多人身上帶傷,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茫然,他們寧愿在曠野上與十倍之敵堂堂正正搏殺,也不愿再面對這種無聲無息、來自四面八方的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