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翔臉上的從容也瞬間消失,取而代代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。
“你再說一遍!”
朱溫猛地從胡床上彈起,肥碩的身軀爆發出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。
他三兩步沖到斥候面前,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,雙目赤紅,狀若惡鬼,“李燁小兒,他敢如此欺我?!”
斥候被他提得雙腳離地,嚇得魂飛魄散,只能從喉嚨里擠出幾個音節:“千……千真萬確……鄧季筠將軍被俘,各城守軍或降或逃……趙猛的大軍……已經開始在太康、扶溝一線,構筑工事了!”
就在此時,門外又有數名傳令兵沖入,帶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更糟。
“報!我軍設在商水、沈丘的糧倉被忠義軍完整接收!”
“報!葛從周部沿潁水布防,已控制所有渡口,斷絕我軍水路!”
“報!朱瑄、朱瑾兩軍已在邊境集結,與忠義軍遙相呼應!”
每一個消息,都像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朱溫的心口。
他松開手,斥候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。
朱溫的臉色由紅轉青,又由青轉白,在堂內來回踱步,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。
那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殺氣,讓周圍的親衛大氣都不敢出。
被耍了!
他被李燁那個黃口小兒,用一個狗屁的“和平會議”,耍得團團轉。
他把所有目光都投向西邊,準備在談判桌上享受勝利,對方卻在他背后,狠狠捅了一刀,把他后院最肥美的一塊肉給生生剜走了。
這是陽謀!
赤裸裸的陽謀!
李燁算準了他會輕敵,算準了他會把注意力放在朱瑄、朱瑾身上,更算準了他為了“宰相”的體面,不會在會議前撕破臉皮!
“啊!”
朱溫仰天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,巨大的恥辱感和被愚弄的憤怒,讓他幾欲發狂。
“主公!”
大將龐師古、朱珍等人聞訊趕來,人人臉色鐵青。
剛剛才從蔡州灰頭土臉回來的朱珍,更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,他第一個跳出來,大聲請命:“主公,李燁欺人太甚!末將請戰,愿為先鋒,即刻發兵,將那廝的部隊趕出陳州,把趙猛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