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告示就寫三條:”
“其一,凡來投軍的,不論出身,管飽飯,按月發軍餉。”
“其二,凡來投的讀書人,有才者,有官做,有俸祿。”
“其三,凡愿在此安家的百姓,分田地,免三年賦稅!”
這三條告示,用最粗的墨,寫在最大的白麻紙上,貼滿了新占區域的每一個城門口、市集口。
內容簡單粗暴,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,瞬間激起萬丈波瀾。
任寰是一個年輕的士人,家鄉在戰火中化為一片焦土,父母雙亡。
他懷揣著幾卷殘破的書簡,一路南下流亡,所見皆是餓桴遍野,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。
當他形容枯槁、幾乎餓昏在蔡州城門下時,第一眼看見的,便是這張告示。
“管飽飯……分田地……免賦稅……”
他喃喃念著,眼中滿是懷疑。
這年頭,兵匪一家,官不如匪。
別說免稅,官兵過境不搶光你的存糧就算仁慈了。
這忠義軍的李燁,當真有如此善心?
還是又一個畫餅充饑的騙局?
他正猶豫間,城內一隊巡邏的忠義軍士卒路過。
他們軍容整齊,并未像其他軍隊那樣對路邊的流民惡語相向,甚至還有一名軍官指了指不遠處的粥棚,對他們喊道:“餓了的,去那邊領粥,一人一碗,不收錢!”
一股熱氣騰騰的米粥香味飄來,徹底擊潰了任寰最后的矜持。
他踉蹌著跟在人群后面,領到了一碗稠得能立住筷子的米粥。
當溫熱的米粥滑入腹中,驅散了長久以來的饑餓與寒冷時,任寰一個讀書人,竟忍不住蹲在墻角,抱著空碗嚎啕大哭。
哭罷,他擦干眼淚,毅然走向了城內那懸掛著招賢館牌子的地方。死馬當活馬醫,總好過餓死在這里。
招賢館內,高郁正親自坐鎮,面前排著長長的隊伍,皆是像任寰這般前來碰運氣的落魄士人。
高郁的考核很簡單,不問出身,不考經義,只問策論。
“若讓你去治理一縣,如今百廢待興,流民遍地,你當如何?”
有的士人引經據典,大談王道教化;有的則空談闊論,不著邊際。
輪到任寰時,他只說了八個字:“開墾荒地,寓兵于農。”
高郁眼睛一亮,讓他詳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