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過程雖然繁忙,卻井井有條,絲毫不亂,其背后強大的組織能力,讓許多前來投奔的士人暗暗心驚。
這日深夜,李燁在府衙內,親自接見了由高郁推薦上來的任寰等十余名才華出眾的士人。
沒有長篇大論的開場白,李燁直接將一張巨大的地圖鋪在地上,指著上面新納入版圖的蔡、陳、潁三州之地,開門見山。
“諸位先生,這片土地,如今是我的,也是你們的。但它現在百廢待興,田地荒蕪,百姓流離。我想讓這里的老百姓,家家有飯吃,人人有衣穿,不必再擔心戰亂兵禍。我不知道該怎么做,想聽聽你們的法子。”
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,沒有虛偽的客套,只有最直白的問題和最誠懇的求教。
任寰等人愣住了,他們見過太多高傲自大的武夫,何曾見過一位手握數萬大軍、新晉封王的藩帥,會如此禮賢下士?
壓下心中的激動,任寰第一個站出來,將自己關于屯田的設想和盤托出。
其他人也紛紛開口,從民政、商貿、律法、軍制等各個方面,各抒己見。
李燁認真地聽著,不時點頭,偶爾還會提出幾個關鍵問題,其見識之深遠,眼光之毒辣,常常一語中的,讓這些自負才學的士人們驚嘆不已。
這一談,便是一個通宵。
當天色微明,李燁站起身,對著眾人深深一揖:“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。李燁受教了。”
這一拜,讓任寰等人心神劇震,他們不約而同地齊齊跪倒在地,聲音發顫:“我等愿為郡王效死!”
他們知道,自己跟對人了。
這位年輕的郡王,胸中所謀劃的,絕非一城一地之得失,而是一個嶄新秩序的開端。
次日,李燁便下達了新的任命。
“茲任命任寰為勸農使,總領三州屯田事宜,凡屯田所需之一應人、物,三州守將皆需全力配合,不得有誤!”
手持著這封分量極重的任命狀,任寰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。
這不僅僅是一份官職,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,一個讓他施展畢生所學的舞臺。
李燁站在城頭,看著城外連綿成片的招撫營地,以及城內開始忙碌起來的官吏和百姓,對身旁的高郁說道:“我們的地盤是打下來的,但人心,卻是要靠一碗碗飯、一寸寸田,慢慢換回來的。”
高郁撫須微笑:“主公此舉,遠勝十萬大軍。得人心者,方能得天下。我們的根基,從今天起,才算真正開始扎下了。”
李燁點了點頭,目光卻越過眼前這片欣欣向榮的景象,望向了更遠方。
人來了,兵也有了,但這些來自五湖四海、成分復雜、忠誠不一的力量,就像一盤散沙,甚至是一堆混雜著沙礫的鐵礦石。
如何將他們去蕪存菁,百煉成鋼,鍛造成一支真正屬于自己、戰無不勝的精銳之師?
這,才是接下來最艱難的挑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