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州城外的稻田泛著金黃,沉甸甸的稻穗壓彎了禾稈,農婦們正在田埂上晾曬新收的粟米,孩童們追逐著掠過田壟的蜻蜓,一派安寧景象。
與此同時,朱溫與李克用的使者,幾乎踏破了忠義軍節度使府的門檻。
"使君,宣武軍朱友裕將軍已在府外等候多時。"
親衛的通報聲打斷了李燁的沉思。
他放下手中的屯田賬簿,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鄉的收成,僅濮州一地,開墾秋收便得粟米五萬石,足夠全軍半年用度。
"讓他進來。"
李燁起身整了整袍角,銅鏡里映出的面容雖仍帶稚氣,眼神卻已如深潭般沉穩。
朱友裕大步流星走進正廳,這位朱溫的長子身著銀甲,腰懸玉帶,臉上帶著倨傲的笑意。
"李節帥別來無恙?家父特命小侄前來,一是恭賀節帥榮升,二是有樁喜事相商。"
他拍了拍手,親衛們抬著四口大箱進來,打開后珠光寶氣溢滿廳堂。
"這是家父備下的聘禮,愿與節帥結為秦晉之好,小女年方十四,容貌端麗,配節帥正是天作之合。"
李燁目光掃過那些金銀珠寶,淡淡道:"朱公子盛情,李某心領。只是軍務繁忙,婚嫁之事暫不考慮。"
他示意羅隱收下禮物。
"這些聘禮暫存府中,待日后再議。"
朱友裕臉上的笑容僵了僵,他沒想到李燁如此油鹽不進,卻也不好發作,只得訕訕道:"家父還說,若節帥愿與我宣武軍結盟,共抗河東李克用,家父愿奏請陛下,封節帥為同平章事。"
"此事容后再議。"李燁端起茶杯,這是送客的意思,"羅隱,替我送朱公子。"
送走朱友裕,李燁剛坐下批閱文書,霍存又匆匆進來:"使君,河東軍使者到了,說是李克用大帥有要事相商。"
來者是李克用的親將李嗣源,他身著黑袍,腰間挎著彎刀,神情比朱友裕恭敬許多。
"李節帥,我家大帥聽聞節帥尚未婚配,特來為自家堂妹求親。我家姑娘雖是武將之女,卻也知書達理,若能與節帥結親,河東與忠義軍便是一家人,共討朱溫那奸賊。"
李燁心中暗笑,李克用這是想用姻親捆住自己。
他沉吟道:"李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,婚配之事關乎兩家體面,容李某與族中長輩商議后再答復。"
他命人厚待李嗣源,卻絕口不提結盟之事。
待使者離去,羅隱憂心忡忡道:"使君,朱溫與李克用都想拉攏我們,這般虛與委蛇,怕是遲早會得罪雙方。"
"不會,現在正逢亂世,我軍應靜觀其變。"
李燁指著地圖上的魏州。
"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兌現承諾。我軍曾請盧龍節度使李可舉出兵牽制魏博鎮,如今他在魏州城下被樂彥禎纏住,正是我們履約之時。"
這兩個月來,李燁一面應付朱、李兩家的拉攏,一面加緊整飭防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