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梁,宣武軍帥府。
死一樣的寂靜。
一份來自懷州的軍報,被朱溫輕輕放在案上。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下一刻,他手一揮。
案頭那只價值百貫的汝窯茶盞,被一股巨力掃飛,撞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。
啪!
爆裂聲如同一道驚雷,炸在帥府大堂每一個人的耳膜上。碎裂的瓷片混著滾燙的茶水,濺射到所有將領的官靴上。
堂下,謀主李振與一眾心腹將領垂首肅立,連呼吸都停了半拍。
七天。
一座堅城,五千精兵,沒了。
懷州失守!
這記耳光,打得太響了。這不僅是丟了一座城,更是李燁在向全天下宣告——皇帝給的東都留守,他李燁,接得?。?/p>
朱溫的胸膛劇烈起伏,但他沒有咆哮。
他緩緩抬起頭,布滿血絲的雙眼掃過堂下,聲音低沉得可怕,像墳墓里吹出的風。
“朱漢濱,廢物一個。”
“但一座堅城,不可能七天就破。除非……”
他的目光,最終落在了李振身上。
“先生,你說,是不是有人在城里開了門?”
李振躬身,聲音平直,聽不出任何情緒:“主公明鑒?!?/p>
“張……全……義……”朱溫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,眼中的陰翳幾乎要凝成實質?;实蹖⒙尻柗饨o李燁,這本身就是一根釘子。現在,懷州的蹊蹺陷落,就是一柄重錘,把這根淬毒的釘子,狠狠砸進了他的骨髓里。
“那條老狗!”
“當年他怎么背叛李罕之,今日就怎么背叛孤!”朱溫的聲音嘶啞狠戾,他猛地一拍桌案,桌上的筆架都跳了起來。
“孤這就派人去洛陽,把他滿門抄斬!我看誰還敢有二心!”
“主公,萬萬不可!”
李振臉色一變,語氣卻依舊沉穩,只是快了幾分:“張全義在洛陽經營數十年,根深蒂固。此刻無憑無據便殺他,洛陽守軍必反!這等于我們親手將一座神都,推到李燁懷里!”
“這是自斷臂膀!”
朱溫的拳頭攥得骨節發白,指甲深陷掌心。
“那依你之見,該如何炮制這條老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