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屬下愚見,取洛陽,有三策可行。”
“愿聞其詳。”
“下策,便是強攻。此法如以血肉之軀撞擊銅墻鐵壁,不到山窮水盡,絕不可用。”
“中策,圍而不攻。”
羅隱的手指在地圖上,繞著洛陽城,虛虛地畫了一個圈。
“我軍陳兵城下,日日操練,夜夜叫罵,只擺出攻城的架勢,卻不發一兵一卒。城里的張全義,必然日夜不寧,向汴梁的求援文書會像雪片一樣飛去。”
“朱溫救,還是不救?”羅隱的語氣帶著一絲玩味,“他不救,則威信掃地,河南諸將離心離德。他若發大兵來救,我軍便可以逸待勞,在野外尋機,畢其功于一役!”
李燁的指節在桌案上輕輕敲擊。
圍點打援,這招夠老,也夠辣。
“那上策呢?”
羅隱的嘴角終于掀起一個細微的弧度,那笑意里藏著刀鋒。
“上策,兵不血刃,策反張全義!”
“讓他,親自為我等打開洛陽的城門。”
李燁眉峰一挑:“張全義此人,反復無常,野心不小,豈會輕易倒向我方?”
“主公,世上最堅固的城池,從來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。”
羅隱的聲音壓得極低,仿佛貼著地面在游走。
“張全義與朱溫,看似主仆情深,實則早已裂痕遍布。朱溫生性多疑,主公手握天子詔書,名正言順為東都留守,朱溫豈能不猜忌他腳下的張全義?”
“我們什么都不用做。”
“只需往這猜忌的火種上,再澆一瓢滾油。”
“屬下已命諦聽的人,在汴梁城內散布消息,就說張全義早已是我的人,懷州之所以敗得那么快,就是他故意拖延援軍所致。”
“同時,再派一個舌燦蓮花的說客,潛入洛陽。不必許諾高官厚祿,只需將朱溫的刻薄寡恩、兔死狗烹,與主公的仁德大義,一件件掰開了揉碎了,說與他聽。”
“再把這天下大勢,給他講透了。張全義是聰明人,聰明人,總會選一條活路。”
一個多疑到變態的主子。
一個首鼠兩端的下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