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許縣南的密林,晨霧帶著深秋的寒意。
趙猛勒住馬韁,玄色披風下的手緊緊攥著鐵槊,槊首的寒芒在霧中若隱若現。
他身旁的萬余騎兵如同蟄伏的猛獸,泰寧軍的青甲與忠義軍的玄甲、宣武軍的黑甲在斑駁樹影下交錯,馬蹄裹著麻布,落地無聲。
“將軍,蔡州糧隊過了渦河渡口,距此不足三里。”斥候翻身下馬,甲片輕響打破沉寂。
趙猛點頭,目光掃過兩側山坡,左側是丈許高的土崖,右側是密不透風的白楊林,中間的官道被擠壓成狹窄的咽喉,正是伏擊的絕佳之地。
他對身旁的泰寧軍將領朱存和宣武軍大將李唐賓低聲道:“李將軍率三千騎占左側土崖,待敵過半,攔腰截斷;某率四千騎守右側林地,主攻糧車。李將軍率三千騎斷其后路。記住,不留活口,速戰速決。”
朱存、李唐賓抱拳應諾,騎兵如貍貓般竄上土崖,甲片與巖石摩擦的輕響被風吹散。
趙猛抬手看了看天色,晨霧漸散,露出一線魚肚白,恰好能看清官道上的動靜。
“來了。”有人低呼。
官道盡頭出現一串黑點,漸漸化作綿延的糧車隊伍。
兩百輛牛車在晨光中緩緩挪動,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隔老遠就能聽見。
護送的三千蔡州軍分成前后兩隊,前隊騎兵披著重甲,后隊步兵則大多穿著破爛皮甲,腰間橫刀的血漬已發黑,顯然是沿途劫掠留下的痕跡。
最顯眼的是糧車旁散落的民夫,個個面黃肌瘦,被皮鞭驅趕著前行,稍有遲滯便遭毒打。
“這群畜生。”趙猛低聲罵了一句,鐵槊在手中轉了半圈,“等糧車全進林子再動手。”
半個時辰后,最后一輛糧車也駛入伏擊圈。
趙猛猛地將鐵槊向前一指,喉間發出低沉的呼嘯。
右側白楊林里,四千玄甲騎兵如驚雷乍起,馬蹄聲瞬間撕裂晨寧靜。
趙猛一馬當先,鐵槊橫掃,將最外側的蔡州騎兵連人帶馬挑飛,玄色披風在沖鋒中展開,如展開的黑翼。
蔡州軍前隊騎兵猝然遇襲,慌忙拔刀迎戰,卻被迎面而來的鐵騎撞得人仰馬翻。
朱存在土崖上看得真切,青甲騎兵順著斜坡俯沖而下,長槍組成的槍林如暴雨般扎向蔡州軍后隊,瞬間將糧車隊伍劈成兩段。
“護住糧車!”
蔡州軍將官嘶吼著拔刀,卻被趙猛的鐵槊刺穿胸膛,尸體掛在槊首隨沖鋒擺動。
忠義軍騎兵分成小隊,專砍牛腿,受驚的黃牛拖著糧車四處亂撞,把蔡州軍的陣型攪得更亂。
宣武軍則專注于斬殺步兵,李唐賓的長槍如靈蛇出洞,每一次刺出都能帶起一串血珠。
最慘烈的是糧車旁的廝殺。
蔡州軍知道糧車是性命根本,瘋了般反撲,有些步兵甚至抱著騎兵的馬腿咬噬。
趙猛見狀,厲聲喝道:“先燒糧車!”
騎兵們立刻分出一部分,將火油潑在糧車上,火把一扔,濃煙頓時沖天而起。
干燥的糧草遇火即燃,噼啪作響的火焰很快連成一片,將半個天空染成橘紅色。
蔡州軍見糧車被燒,斗志瞬間瓦解,開始潰散奔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