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外,蔡州軍大陣。
申叢的戰馬不安地刨著蹄子,發出一陣陣煩躁的鼻息。
它的主人,像一尊被瞬間凍結的雕像,僵在馬背上,只有胸膛劇烈地起伏著。
他的大腦,一片空白。
不可能。
這絕對不可能!
李燁的主力遠在陳州,與朱溫對峙,分身乏術。
潁州城里的葛從周,就是一只被死死釘在這里的刺猬,動彈不得。
這支軍隊是哪來的?
他們是從地底下鉆出來的嗎?!
“大帥!大帥!不好了!”
一名親信副將縱馬狂奔而來,戰馬尚未停穩,他便翻身滾落,連滾帶爬地沖到申叢馬前,臉上血色盡褪,聲音里充滿了末日降臨般的恐懼。
“后營……后營方向火光沖天,濃煙蔽日!肯定是……肯定是遇襲了!派出去的斥候……一個都沒回來!”
副將的每一個字,都像一柄燒紅的鐵錘,狠狠砸在申叢的心口。
他強迫自己轉動僵硬的脖頸,再次望向那道通天煙柱,眼中最后的一絲僥幸,被徹底燒成了灰燼。
完了。
兩萬大軍的命脈,斷了。
回援?
軍心已亂,糧草盡毀,回去就是自投羅網,死路一條。
不回?
眼前的潁州城唾手可得,只要拿下此城,以城中儲備為根基,或許……或許還有一線生機!
電光火石之間,申叢眼中的震驚與茫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被逼入絕境的瘋狂與狠戾。
他猛地抽出腰間佩刀,刀鋒在晨光下反射出嗜血的光芒。
“傳我將令!”
他的嘶吼聲,蓋過了大軍的騷動,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,響徹整個戰場。
“全軍聽令!后路已斷,唯有死戰!”
無數蔡州軍士卒駭然抬頭,看向他們面目猙獰的主帥。
申叢用刀尖,遙遙指向那座在晨光中滿目瘡痍的潁州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