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叢用刀尖,遙遙指向那座在晨光中滿目瘡痍的潁州城。
“拿下潁州!城里有的是糧食,有的是女人!有我們活下去的一切!”
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與瘋狂。
“拿不下,我們所有人,都要餓死在這片荒野之上,成為野狗的食糧!”
求生的欲望,瞬間壓倒了戰敗的恐懼。蔡州軍的陣列中,一雙雙眼睛開始泛紅,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。
他們沒有退路了。
申叢高高舉起戰刀,發出了最后的、也是最驚悚的命令。
“全軍……總攻!”
“不惜任何代價,不計任何傷亡!”
“一個時辰之內,我要在城頭之上,用葛從周的頭骨飲酒!”
“吼——!!”
壓抑到極致的恐懼,最終化作了歇斯底里的瘋狂。
兩萬蔡州軍,徹底化作了一群被饑餓和死亡驅使的野獸,他們拋棄了陣型,拋棄了理智,甚至拋棄了云梯和撞車,發出一陣不似人聲的咆哮,朝著潁州城發起了史無前例的決死沖鋒。
他們要用尸體,堆出一條通往城頭的血路。
城墻,在人潮的撞擊下微微顫抖。
戰斗,瞬間進入了最原始、最血腥的階段。
城頭上的守軍剛剛燃起的希望,立刻就被這股滔天的瘋狂所沖擊。
雙方的士兵,在這段不過數十丈高的城墻上下,進行著最慘烈的絞殺。刀砍入骨骼,長矛刺穿胸膛,滾燙的鮮血如同瀑布般從城頭澆灌而下。
然而,就在這場決定生死的血戰進行到最瘋狂的時刻。
在蔡州軍大陣的側翼,遙遠的地平線上,出現了一片新的“森林”。
那是一片由無數旗幟組成的黑色森林。
一面繡著“趙”字的將旗,在晨風中獵獵作響,尤為醒目。
旗下,是三千名沉默的騎士,他們勒馬而立,張弓搭箭,冰冷的箭頭組成一片死亡的烏云,遙遙對準了蔡州軍混亂而擁擠的側后方。
為首的趙猛,看著城下那片狀若瘋魔的人潮,臉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。
他側過頭,對身旁的副將咧嘴一笑。
“瞧瞧,申叢這是趕著去投胎啊。”
“傳令下去,別急著沖,先給他們來三輪齊射,降降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