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深沉如墨。
濮州南門,在一片死寂中,無聲地開啟一道縫隙。
沒有火把,沒有喧嘩。
一隊隊身披重甲的士兵,如幽靈般從城門內魚貫而出。
他們的口中銜著木枚,馬蹄用厚厚的棉布包裹,行進間只發出沉悶的“嗡嗡”聲,仿佛大地在低沉地共鳴。
陷陣都。
鐵浮圖。
以及李燁親手挑選出的六千精銳騎卒。
總計八千人。
這是忠義軍最后的家底,是李燁敢于掀翻棋盤的全部賭注。
李燁一身玄甲,跨坐于戰馬之上,冷冷地注視著這支沉默的鐵流匯入無邊的夜色。
他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后的濮州城。
那里有他的家眷,有忠義軍無數將士的家人,有他們辛苦經營兩年的根基。
除了留守的五千鐵壁都。
它是一座空城。
一座獻給朱溫的,巨大的誘餌。
“走!”
李燁沒有高喊,只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。
命令被無聲地傳遞下去。
龐大的隊伍沒有絲毫停頓,像一道正在匯聚的黑色潮水,義無反顧地涌向北方。
涌向那片血與火的戰場。
……
三日后。
汴州,宣武軍節度使府。
朱溫一把將斥候的急報拍在案幾上,銅鈴般的眼睛里充滿了猜忌與暴戾。
“空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