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州,牙城。
喊殺聲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,拍打著這片孤島。
“頂住!弓箭手,三輪急射,放!”
葛從周倚著殘破的墻垛,左臂上纏著浸透血污的布條,臉色因失血而蒼白,但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。
他嘶啞的號令在箭矢的呼嘯聲中,清晰地傳遍城頭。
叛軍的攻勢一波猛過一波。
趙全勇曾是魏博牙軍中的悍將,深諳攻城之道,此刻他驅使著那些剛剛投降又再次反叛的士卒,用人命瘋狂地消耗著牙城的防御。
城墻下,尸體堆積。
城墻上,箭矢告罄,滾木所剩無幾。
守城的親兵不過三千人,面對數倍于己的叛軍,已是強弩之末。
糧食和飲水,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。
絕望,是空氣中唯一的味道。
就在這時,一名親兵冒著箭雨,從城下沖了上來,手中高舉著一卷用油布包裹的信筒。
“將軍!主公的急使到了!”
葛從周精神一振,奪過信筒,扯開油布,里面卻只有一張小小的紙條。展開一看,上面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的字。
“拖。”
葛從周愣住了。
就這?
跟著信使上來的斥候隊長氣喘吁吁地補充道:“將軍,主公還有口信。他讓您……務必堅守。援軍……七日后到。”
七日?
葛從周身邊的幾名偏將聽聞此言,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消失了。
七日,黃花菜都涼了!
牙城里的耗子都得餓死三代!
葛從周卻久久凝視著那個“拖”字,腦中反復回響著“七日之約”。
他跟了李燁這么久,深知這位主公從不做無的放矢之事。
每一個看似匪夷所思的命令背后,都藏著致命的殺機。
荒謬,意味著背后有他看不懂的邏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