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謬,意味著背后有他看不懂的邏輯。
他不懂,但選擇信。
“傳我將令!”葛從周收起紙條,聲音重新恢復了鎮定,“找個嗓門大的,去城下喊話。就說我葛從周愿意開城議和,交出兵權,只求趙將軍能給我和兄弟們一條活路!”
“將軍,不可!”一名偏將急道,“這是示弱!”
“執行命令。”
葛從周的語氣不容置喙。
他看著叛軍潮水般的陣型,心中冷笑。
趙全勇,你想要速勝?
我偏不讓你如愿。
濮州,節度使府。
與相州的血火連天截然不同,這里絲竹悅耳,酒香四溢。
李燁正大張旗鼓地宴請李存勖的副使。
他頻頻舉杯,言笑晏晏,仿佛相州那幾道烽火只是慶祝宴席的煙花。
他特意將新降的猛將劉知俊安排在身邊,不斷賜酒夾菜,言語間滿是倚重與欣賞,搞得這位剛猛的漢子眼眶數次發紅,恨不得當場剖心以報。
這番操作,別說李存勖的副使看得云里霧里,就連高郁、羅隱等心腹都感到一陣陣心悸。
主公到底在想什么?
家都要被偷了,還有心情開派對?
更讓他們不解的是,李燁還命人四處散播消息,言之鑿鑿地說他已與河東李克用達成盟約,沙陀人的大軍不日將從邢州南下,直撲相州,與忠義軍南北夾擊叛軍。
這消息半真半假,虛實難辨,一時間,潛伏在濮州城內的各路探子都收到了這份情報,緊急送往汴梁朱溫和魏州羅弘信的案頭。
朱溫的大將朱友恭,其三萬大軍的前鋒已經抵近濮州邊境,接到這份情報后,果然遲疑了。
沙陀人要是真插手,他這點兵力冒然進攻,恐遭前后夾擊。
一時間,整個棋盤的節奏,都被李燁這幾下看似荒誕的舉動給徹底打亂了。
夜深,宴席散去。
議事廳內,燈火通明,氣氛卻凝重如鐵。
“主公!不能再等了!”霍存第一個站了出來,這位老將雙目赤紅,“葛將軍在相州多撐一日,就多一分危險!末將請命,帶兵增援!”
“是啊主公,再這么‘宴飲作樂’下去,軍心要散了!”
眾將紛紛附和,焦灼的情緒幾乎要掀翻屋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