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弘信……從一開始就沒想讓他活?
自己堅信不疑的靠山,竟是催命的閻王?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張璇喃喃自語,臉色慘白如紙。
他高高在上的自尊與幻想在殘酷的真相面前,被砸得粉碎。
“撲通!”
張璇雙腿一軟,跪倒在地,先前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蕩然無存,只剩下無盡的恐懼。
他對著李燁連連叩首,額頭撞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悶響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:“李帥!李帥饒命!我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!都是我爹的錯!求您饒我一命!我愿為您做牛做馬!”
看著這前后反差巨大、丑態畢露的父子倆,帳內眾將神情各異,多是鄙夷。
高郁看著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張璇,心中卻暗道一聲:“燙手山芋。”
殺?
顯得主公刻薄寡恩,與之前公開赦免張赟、只誅首惡的仁德之名相悖。
不殺,留著這么一個廢物,還得好吃好喝養著,浪費錢糧不說,日后指不定又是禍害。
放了?
那更是縱虎歸山,誰知道他會不會又跑到別人那里去當人質。
高郁一時間竟也想不出萬全之策,他不由得看向李燁,想知道這位總有驚人之舉的主公,會如何處置這塊山芋。
當夜,軍事會議召開。
趙猛一拳砸在桌案上,甕聲甕氣地吼道:“主公!趁他病,要他命,羅弘信主力新敗,軍心動搖,正是我等揮師北上,直搗魏州的好時機。”
“沒錯!”賀德倫亦是滿臉戰意,“給我五千兵馬,我愿為先鋒,三日內必破衛州城!”
然而,剛剛經歷過殘酷守城戰的葛從周卻搖了搖頭,他臉色還有些蒼白:“兩位將軍,不可輕敵。我軍雖勝,但傷亡頗重,急需休整。況且魏博治下尚有相州、衛州等多座堅城,羅弘信根基未損,我們孤軍深入,糧道難保,風險太大了。”
高郁也附和道:“葛將軍所言極是。為今之計,應先消化澶州,安撫民心,穩固防守,再圖后計。”
主戰派與主穩派各執一詞,帳內氣氛一時有些緊張。
李燁一直沉默地聽著,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,從澶州,到衛州,再到更北方的魏州。
良久,他終于開口,聲音不大,卻讓所有爭論都停了下來。
“休整?朱溫會給我們休整的時間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