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家深明大義,率先捐糧五百石,精鐵千斤,家丁五十人助守城防!此等義舉,當為濮州楷模!”
李燁朗聲道,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贊許。
柳文翰一愣,隨即心中苦笑,這哪里是“率先”,分明是女兒柳明姝昨日苦口婆心,甚至不惜以斷絕父女關系相脅,才逼得他咬牙答應。
此刻被李燁當眾點名“楷模”,他只得硬著頭皮應道:“守土有責,柳家…義不容辭!”
李燁滿意地點點頭,目光掃向其他人:“陳家主、崔家主、孫家主、陸家主、王家主…諸位意下如何?”
陳嘉玉閉目,手中佛珠捻得飛快,片刻后睜開眼,聲音干澀:“陳家…愿捐糧三百石,家丁三十人。”
崔琰嘆了口氣:“崔家…糧三百石,布帛百匹。”
孫玉宸、陸豐、王啟年見狀,也只得紛紛表態,捐糧捐物捐人,只是數目遠不及柳家,更透著濃濃的不情愿和敷衍。
鄭伯雍臉色鐵青,強壓著怒火,也只得跟隨:“鄭家…亦捐糧三百石,家丁三十人。”
“好!”李燁撫掌,臉上卻無半分笑意,“諸位家主深明大義,李燁銘記于心!具體事宜,稍后自有柳度支與諸位接洽。散!”
他大手一揮,不容置疑。
眾人如蒙大赦,紛紛起身告退。
柳文翰看了李燁一眼,欲言又止,終是嘆息一聲離開。
鄭伯雍走在最后,臨出門前,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端坐主位、身影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冷硬孤絕的李燁,眼中怨毒之色一閃而過。
鄭府密室,燭火搖曳。
“父親!那李燁小兒欺人太甚!”鄭伯雍的長子鄭元朗憤恨地捶著桌子,“什么軍管?分明是巧取豪奪!還要我們捐糧捐人!他算什么東西?一個僥幸上位的卑賤武夫!”
鄭伯雍陰沉著臉,灌了一口冷茶:“小點聲!他這是在立威,也是在試探!柳家那個丫頭不知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,柳文翰這老狐貍居然真舍得下血本!”
“父親,我們難道就任他宰割?”鄭元朗急切道,“樂帥的大軍轉眼即至!魏博兵強馬壯,李燁區區兩千疲卒,拿什么守?城破是遲早的事!我們得為自己留后路啊!”
“后路?”鄭伯雍眼中精光一閃,壓低聲音,“樂帥那邊…聯絡得如何了?”
鄭元朗湊近,聲音帶著一絲興奮:“昨日已收到城外回信!樂帥承諾,只要我鄭家能在關鍵時刻打開西門,獻城有功,不僅保我鄭家滿門富貴,濮州商稅之利,日后盡歸我鄭家掌管!這是密信!”
他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卷帛書。
鄭伯雍接過,湊近燭火仔細看完,臉上露出一絲獰笑:“好!天助我也!李燁小兒,你既要絕我生路,就別怪我鄭家心狠!”
他沉吟片刻,“光靠我們還不夠。李燁剛殺了糧商立威,城里人心惶惶,正是收買人心的好時候!元朗,你親自去辦,挑那些不得志、貪財的下級軍官,尤其是西門守卒!用金子,用女人,給我砸!務必在魏博軍攻城前,打通關節!”
“父親放心!孩兒這就去辦!保管讓那西門,在關鍵時刻,為我鄭家而開!”
鄭元朗眼中閃爍著貪婪和狠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