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塊浸了涼的布,慢慢裹住落霞城,卻沒沖淡空氣中的緊張。封魂壇廢墟旁的帳篷區亮著星星點點的光,百姓們圍在篝火旁,有的在補被巖漿燒破的粗布衫,有的在給孩子講“陸先生打邪祟”的故事,王婆婆留下的草藥陶罐被小心地放在篝火旁,罐口飄著淡淡的靈泉香,像老人在默默守護著這群人。
陸沉靠在第一根鎮脈釘旁,指尖摩挲著衣袋里的晶簇殘片——殘片還在微微發燙,剛才映出的黑色水蛇影子,像根刺扎在他心里。他抬頭看向寒水澗的方向,夜色里只能看到隱約的山影,卻能清晰感覺到一股極淡的邪水氣息,順著風往這邊飄,像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帳篷區。
“還沒睡?”葉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他手里拿著半塊烤紅薯,是白天百姓塞給他的,還帶著余溫,“在想澗底的邪靈?”
陸沉接過紅薯,咬了一口,甜香沖淡了些許焦慮:“嗯,殘片的反應越來越強,邪靈肯定在往這邊探,說不定今晚就會偷襲帳篷。我們得加派人手守著,尤其是靈泉水的儲存處,邪水最怕這個,它們肯定會先毀水。”
葉辰點點頭,坐在他身邊,斷劍放在腿上,劍身上的淡紫光在夜色里若隱若現:“已經跟石烈和綠蘿說了,石烈帶兩個會用火的漢子守東頭,綠蘿帶婦人們守靈泉水桶,我守西頭,你……”他頓了頓,看向陸沉的手腕,“你體內的邪力還沒穩,守在鎮脈釘旁就行,釘的陽剛氣能護著你,邪靈不敢靠近。”
陸沉沒反駁——他能感覺到,靠近鎮脈釘時,體內的邪力會安分不少,魂片的發燙感也會弱些。剛想說話,帳篷區東側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“嘩啦”聲,像有水在地上流,卻比普通水流更沉,帶著股腥甜的邪味。
“來了!”兩人同時站起來,陸沉握緊晶簇碎片,光芒在掌心凝成一道細刃;葉辰抓起斷劍,淡紫光順著劍刃往上爬,兩人朝著東側跑去。
剛拐過帳篷角,就看到石烈正舉著火焰,對著地面上一道黑色的水痕劈去——水痕像活的一樣,在地上扭曲著往靈泉水桶的方向爬,所過之處,青石板都泛著一層黑霉,顯然是水蝕邪靈的邪水!
“他娘的!敢偷摸過來!老子燒干你的水!”石烈的火焰劈在邪水上,發出“滋滋”的脆響,邪水瞬間蒸發,留下一股刺鼻的黑煙,“還有沒有藏著的?都給老子出來!別當縮頭烏龜!”
綠蘿也帶著婦人們跑過來,手里拿著裝滿靈泉水的木桶,看到地上的黑霉,趕緊將泉水潑上去——泉水剛觸到霉斑,霉斑就像被燙到的雪,瞬間消失,連石板的顏色都恢復了正常。
“是小股邪水探路!”綠蘿蹲在地上,用手指碰了碰殘留的邪味,眉頭皺起,“邪靈沒親自來,只是派邪水試探我們的防線,想知道我們的弱點在哪里。”
陸沉走到水痕消失的地方,晶簇碎片的光芒往地縫里探——光芒剛觸到縫里的空氣,就發出“噼啪”的輕響,顯然地縫里藏著不少邪水,正等著機會涌出來:“它們在等我們放松警惕,今晚肯定還會來,我們得在帳篷區周圍挖道淺溝,灌上靈泉水,邪水一靠近就會失效。”
百姓們立刻行動起來,漢子們用鋤頭挖溝,婦人們提著泉水桶往溝里灌,孩子們也沒閑著,幫著撿溝邊的碎石。月光下,靈泉水在溝里泛著淡藍的光,像一道守護線,將帳篷區圍在中間,連空氣里的邪味都淡了幾分。
后半夜果然沒再出現邪水偷襲,天剛蒙蒙亮,老工匠就拄著拐杖,在鐵匠爐旁喊眾人:“快!趁邪靈沒動靜,趕緊鑄第三根鎮脈釘!材料都準備好了,再晚澗底的邪水可能會漫上來!”
眾人立刻圍到爐旁,石烈率先點燃爐膛,火焰在他掌心燃得比昨晚旺,顯然是休息了半夜,靈力恢復了些;葉辰和綠蘿將最后一塊符文石磨成粉,這次磨得更細,能更好地融進鐵水里;小妹蹲在爐邊,冰花碎片的藍光比之前亮了些,她特意凝了幾塊冰磚放在爐旁,隨時能降溫;陸沉則站在爐邊,用晶簇碎片的光護住爐膛,防止邪力趁機污染鐵水。
鐵水剛在爐膛里泛出亮金,地脈突然傳來一陣比之前更強烈的震動!爐子里的鐵水“嘩啦”晃了晃,差點濺出來,帳篷區周圍的靈泉水溝也跟著波動,水面泛起一層黑紋,顯然是澗底的邪靈在引動地脈,想干擾鑄釘!
“穩住!別慌!”老工匠用拐杖死死頂住爐壁,大聲喊道,“符文石粉快撒!趁鐵水還燙,融進去就穩了!”
綠蘿趕緊將粉往爐里撒,粉一碰到鐵水,就“噼啪”炸開,金色的光瞬間布滿爐膛,連地脈的震動都弱了幾分!石烈趁機用鐵勺將鐵水舀進模具,陸沉同時將晶簇碎片的光往模具上罩——光芒像一層金鐘罩,將鐵水裹得嚴嚴實實,釘身的聚陽紋在光里慢慢成型,比前兩根釘的紋路更清晰,陽剛氣也更濃。
半個時辰后,第三根鎮脈釘終于鑄好。釘身比前兩根更粗,頂端的聚陽紋像一朵綻放的金菊,陽剛氣順著紋路往外散,連周圍的靈泉水溝都泛起了金光,顯然這根釘的力量比前兩根加起來還強。
“成了!這根釘肯定能釘住澗底的地脈!”石烈扛起釘,興奮地晃了晃,“走!我們現在就去澗底,劈了那些水玩意兒,把釘釘好,徹底穩住地脈!”
百姓們也跟著歡呼,有的幫著扛靈泉水桶,有的拿著鋤頭準備挖地,有的背著草藥包準備給受傷的人換藥,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寒水澗出發。
越靠近澗底,空氣中的邪水味越濃,地面上的黑霉斑也越來越多,有的地方甚至積著一灘灘黑色的水洼,泛著詭異的光,顯然是邪靈故意留下的,想引眾人踩進去。
“小心腳下!別踩黑water!”陸沉走在最前面,用晶簇碎片的光往水洼里探——光芒剛觸到水面,水洼就瞬間蒸發,留下一層黑灰,“靈泉水準備好,看到邪水就潑,別給它們纏上來的機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