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樣?”沈墨看著她驟變的臉色,聲音低沉地問,他似乎早已有所預感。
林清音抬起頭,眼中已盈滿了水光,但她強行忍著,沒有讓淚水落下。她不能在他面前崩潰。她走到他面前,蹲下身,仰頭看著他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,卻依舊努力維持著鎮定:“反噬比預想的更嚴重……它在吞噬你的生命力。”
她伸出手,這一次,沒有動用任何內力,只是用自己溫熱的掌心,極其輕柔地、虛虛地覆在他緊握的、骨節發白的拳頭上方,感受著那透過虛空傳來的、刺骨的寒意。
“但是,一定有辦法的。”她一字一句,堅定地說,“無塵大師博古通今,藥王谷還有諸多秘典,塞外或許也有機緣……我們一定會找到解決之法。沈墨,答應我,無論如何,不要放棄。”
她的目光灼灼,充滿了不容置疑的信念與力量,仿佛要將這份信念,透過眼神,傳遞到他被死寂籠罩的心底。
感受著她掌心那份雖無法直接接觸、卻無比真實的溫暖與堅定,看著她眼中為自己而盈滿的淚光與決絕,沈墨那顆被冰封死寂包裹的心臟,似乎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,泛起劇烈而酸澀的漣漪。
他反手,嘗試著,極其緩慢地,想要去握住她懸在自己拳頭上方的那只小手。他的動作很慢,帶著遲疑與小心翼翼,仿佛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那毀滅性的力量,會傷到她分毫。
他的指尖,因極力克制而微微顫抖,帶著冰冷的死寂氣息,緩緩地、一點一點地,靠近她溫熱的指尖。
兩者的指尖,在空中,僅剩毫厘之遙。極寒與溫暖,死寂與生機,毀滅與守護,在這一刻,形成了無比鮮明而又無比脆弱的對峙。
帳篷內,燈火噼啪一聲輕響。
帳篷外,無人注意的陰影角落里,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模糊身影,將一枚散發著微弱紫光的符箓悄然捏碎。符箓化作一縷青煙,悄無聲息地匯入夜風,向著北方,疾馳而去。
指尖終是沒有真正觸碰。
在那毫厘之差前,沈墨還是猛地收回了手,握成了拳頭,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。他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壓下體內因情緒波動而再次躁動起來的寂滅劍氣,也壓下心中那翻涌的、幾乎要沖破冰封的暖流與貪戀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再開口時,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沙啞與冰冷,甚至更加淡漠,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動容從未發生,“天色已晚,你累了,去休息吧。”
他需要獨自承受這一切,至少現在,他不能讓她離自己太近,那太危險。
林清音看著自己懸在半空的手,眼中閃過一絲失落,但更多的,是了然與心疼。她沒有堅持,緩緩站起身,柔聲道:“好,我就在隔壁,有任何不適,立刻叫我。”
她深深看了他一眼,仿佛要將他此刻孤寂的身影刻在心里,然后轉身,輕輕走出了帳篷。
帳簾落下的瞬間,沈墨一直緊繃的身體微微佝僂了下去,一縷暗紅色的血跡,自他緊抿的嘴角緩緩滲出。他抬手,用衣袖默默擦去,看著那抹刺眼的紅,眼神一片沉寂的荒涼。
林清音走出帳篷,并未立刻離開,她靠在冰冷的帳壁上,仰頭望著被嵩山山巔切割開的一線夜空,繁星點點,卻照不亮她心中的沉重。她必須盡快找到方法,時間,不多了。
就在她凝神思索時,眼角余光似乎瞥見,遠處盟主大帳的陰影里,一道熟悉的身影——陸驚瀾,正靜靜地站在那里,目光似乎正落在她這個方向。當她凝眸看去時,那道身影卻又悄然隱沒在了黑暗之中,仿佛只是她的錯覺。
夜風吹過,帶著遠山的寒意和未散的血腥氣。
林清音微微蹙眉,陸驚瀾的舉動有些奇怪。但她此刻心緒紛亂,無暇深究。她轉身,準備回到旁邊的醫者休息帳。
然而,就在她抬腳的瞬間,懷中那面一直沉寂的青銅古鏡,竟再次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!她心中一驚,立刻取出古鏡。
只見鏡面之上,那柄被暗金鎖鏈禁錮的古劍虛影黯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