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琴,沒有指,只有一聲仿佛源自天地初開、混沌始分的宏大震鳴,以林清音為中心,轟然擴散!
一道純凈、熾烈、蘊含著無盡生機與凈化意志的乳白色光柱,沖天而起!光柱過處,那偷襲的幽冥殿刺客連慘叫都未能發出,便在白光中如同冰雪消融,瞬間汽化!周圍數名沖上祭壇的敵人,也被這凈化之光掃中,護體真氣如同紙糊,慘叫著化為飛灰!
光柱并未停歇,如同有生命般,循著林清音一直維持的引導通道,撕裂夜空,悍然撞向遠方君山那巨大的幽綠漩渦!
“轟隆隆——!”
天地失色!整個洞庭湖為之震蕩!
那幽綠漩渦在與乳白色光柱接觸的瞬間,如同沸湯潑雪,發出凄厲的、仿佛來自九幽的哀嚎,劇烈扭曲、崩解!滔天的死氣與怨念被那凈化之光以摧枯拉朽之勢滌蕩、凈化!
君山方向的幽綠光芒迅速黯淡、消散,那股令人心悸的陰寒波動也隨之瓦解。湖水的暗紅色褪去,翻騰漸漸平息。
幽冥殿苦心經營的儀式,被林清音這石破天驚的爆發,徹底打斷、摧毀!
凈化光柱緩緩消散。林清音脫力地軟倒在祭壇上,鮮血從左臂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斷涌出,染紅了月白的祭袍,氣息微弱到了極點。
“清音!”沈墨不顧一切地震開纏斗的敵人,沖到祭壇中央,將她緊緊抱在懷中,顫抖著手探向她的鼻息,感受到那微弱卻依舊存在的呼吸,才仿佛重新活了過來。他迅速點穴為她止血,將精純的驚蟄內力不顧一切地渡入她近乎枯竭的經脈。
遠處,隨著幽冥漩渦的崩潰,漕幫與幽冥殿的聯軍士氣瞬間崩潰。
“撤!快撤!”殘存的敵人如同潮水般退去,跳上船只,倉皇逃入黑暗的湖面。
廝殺聲漸漸停歇,只剩下傷者的呻吟與劫后余生的喘息。
天邊,泛起了一絲魚肚白。黎明將至。
巫彭長老在弟子攙扶下走來,看著相擁的沈墨與林清音,看著一片狼藉卻保住了根本的祭壇與水寨,老淚縱橫:“成功了……我們成功了……多謝二位……”
沈墨卻無暇他顧,他全部的心神都系在懷中氣息奄奄的人兒身上。
林清音艱難地抬起未受傷的右手,輕輕撫上沈墨沾染血污的臉頰,露出一抹虛弱卻無比真實的微笑,氣若游絲:“……我們……贏了……你……沒事……真好……”
說完,她便再也支撐不住,徹底昏迷過去。
沈墨緊緊抱著她,感受著她身體的冰涼與輕顫,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與心痛攫住了他。他低下頭,將臉埋在她帶著血腥與藥香的頸窩,聲音嘶啞哽咽:“清音……堅持住……我不會讓你有事……絕不會……”
朝陽終于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,將萬道金光灑向浩渺的洞庭湖。經歷了一夜血火洗禮的湖面,波光粼粼,仿佛被徹底洗滌過一般,重現寧靜與壯美。
在清理戰場時,一名排教弟子從那名被汽化的幽冥殿刺客原本所在的位置,撿起了一枚未被凈化之光摧毀的、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,令牌背面,刻著一個古老的篆文——“冥”。而令牌正面,則鑲嵌著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銅錢幣,錢幣上雕刻著一條環繞洞庭湖的龍形圖案,龍首指向西北方向。
巫彭長老接過令牌,仔細端詳那枚青銅錢,臉色凝重地對沈墨道:“沈公子,這……這是‘洞庭龍紋銅錢’,傳說與‘山河社稷圖’的線索有關。看這龍首指向……下一份殘片的線索,恐怕在……塞外。”
塞外……
沈墨抱著昏迷的林清音,目光掠過漸漸恢復平靜的湖面,投向那遙遠而未知的西北方向。洞庭之局暫了,但更大的風云,已在遠方醞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