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上,陳耀豪與唐信起身握手,交換簽署完畢的協議文本。
掌聲雷動中,陳耀豪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會場,與李家成的視線短暫相遇。
兩位商業巨子相視一笑,那笑容中既有禮貌的致意,也有彼此心照不宣的較量。
“走吧。”李家成輕輕整理了下西裝起身,說道:“戲看完了,該回去準備我們自己的下一幕了。”
周千和緊隨其后,低聲問道:“李總,我們接下來的方向是?”
“和記黃埔既然敢以如此條件拿下這個項目,資金煉必然緊張。”李家成步出宴會廳,聲音沉穩而果斷。
“我們要密切關注市場動向,特別是他們后續的融資安排。同時,加快我們對九龍倉股票的收購進度。”
坐進轎車,李家成最后望了一眼酒店門口仍在歡慶的人群,對周千和說道:“今日的失利,是為了明日更大的勝利。
記住,商場上沒有永遠的贏家,只有永遠的玩家。”
車輛緩緩駛離,將身后的喧囂與慶祝拋在遠處。
李家成閉上眼晴,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長江實業下一步的戰略布局。簽約儀式結束了,但真正的競爭,才剛剛開始。
維港中心。
和記黃埔總部,財務分析部。
會議室里煙霧繚繞,如同廉輝此刻的心情。
長長的會議桌一側,是以他為首的和記黃埔團隊,個個面帶疲色卻強打精神。
另一側,是獲多利公司派來的審計小組,負責人是一個一絲不茍、戴著金絲眼鏡的英國人,安德魯·懷特。
桌上攤滿了地圖、工程圖紙、厚厚的報表和計算器。
幾十幾個小時連軸轉的加班,讓空氣里瀰漫著咖啡的焦苦和人體疲憊的氣息。
“廉先生,我理解你們的時間要求。”懷特用指關節敲了敲桌上的一份評估文件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性。
“但是,對於和記黃埔旗下的工業用地,你們給出的『轉為商住用途后的預期估值』,我們必須剔除。
這在目前的會計準則下是絕對不允許的。我們只能基於它當前的規劃和現狀進行評估。”
廉輝感到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。這塊地是資產包里的重頭戲,如果按工業用地算,價值將大打折扣。
“懷特先生,地鐵線明年就通到那里,城市規劃的草案已經公示,轉變用途是板上釘釘的事!”廉輝身體前傾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。
“用未來的眼光看現在的資產,這才是真正的『資產重估”,不是嗎?如果只是計算現狀,我們何必請獲多利來?”
“那是『預期”,不是『事實”。”懷特毫不退讓,他的團隊也默默點頭,繼續道:“我們的報告需要承擔法律責任,為市場負責,也為我們自己負責。
一旦用了這個估值,報告發布后,就是授人以柄。萬一規劃有變,滙豐和所有投資者都會來找我們的麻煩。”
壓力像實質般壓在廉輝肩上。他想起陳耀豪離開會議室前那句斬釘截鐵的“必須要把資產重估報告發布”,想起老板那雙不容失敗的眼晴。
他知道,陳生正在外面進行一場更危險的賭博,而他自己這里的任務,就是必須造出一門足夠的“大炮”,為那場賭博提供火力支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