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來,用婚事的祥瑞之氣,來沖散“命劫”的煞氣,是續命的一貫做法。
在太夫人和國公夫人看來,楚菀兒一個罪臣之女,國公府肯撇開干系,給她一隅安身之所,已是天大的恩典,她合該感恩戴德,做小伏低一輩子。
如今,給她機會嫁給國公府嫡出的二公子,更是她祖上世代行醫修來的福氣。
更是她楚家敗落后,能重新攀上的、最高不可攀的枝頭。
可是楚菀兒不愿意。
誰會愿意嫁給一個隨時會死的病人?
是,靳凜淵很好。
他眉目清朗,性情溫和,即便被病痛折磨,也從不對下人惡語相向。
她憐憫他,作為醫者,她也竭盡全力地想治好他。
但是嫁給他之后呢?
待他油盡燈枯,她便要在這深宅大院里,守著冰冷的牌位,熬完自己漫長而孤寂的余生。
這哪里是福氣?
這分明是一個用錦繡綢緞包裹,內里早已腐朽的定制棺材!
她們不是在賜她恩典,而是要將她這具尚且年輕、充滿生氣的身體,活生生地釘進去,為她心愛的孫子陪葬。
楚菀兒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。
她仰起臉,眼中噙著淚,聲音哀婉:“太夫人、夫人天恩,菀兒粉身難報。能侍奉二公子,是菀兒幾世修來的福分……”
她話鋒一轉:“正因菀兒視二公子如云端皓月,才更不敢以微賤之身玷污了他。”
“菀兒是戴罪之身,父親罪名未雪,若此時與二公子完婚,只怕……只怕朝中非議,污了國公府清譽,更連累二公子被人恥笑。菀兒……萬死不敢行此不忠不義之事啊!”
太夫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手中的佛珠停止了捻動。她盯著楚菀兒,目光如冰冷的刀子。
“好一嘴伶牙俐齒。”
太夫人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千斤重量,“你處處為國公府著想,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。”
她微微前傾身子,用一種只有她們二人能聽清的聲音,慢條斯理地說:“不過……你可還記得,你那位年邁的祖母,如今在何處安身?”
楚菀兒猛地抬頭,臉色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