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點到為止,目光平靜地看著張婆子。
“老奴明白!老奴明白!”張婆子忙不迭地應承,“老奴就算砸鍋賣鐵,也一定盡快將藥材給姑娘湊來!”
“不是給我,”楚菀兒輕聲糾正,“是給二公子和國公夫人補上。”
“媽媽,若是藥材遲遲不到位,屆時母親問起為何遲遲不用那養顏露,我便只能……如實相告了。”
張婆子渾身一凜,連忙保證:“姑娘放心!藥材的事,老奴拼了命也會辦好!”
“起來吧,”楚菀兒這才淡淡道,“把這里收拾干凈。”
張婆子哆哆嗦嗦地爬起來,再不敢有半分倨傲。
她指揮著同樣嚇壞的小丫鬟,小心翼翼地清理現場,態度恭敬得與來時判若兩人。
屋內,藝芝看著張婆子那狼狽的背影,激動地小臉通紅,壓低聲音道:“姑娘,就該狠狠懲罰她!看她還敢不敢囂張!”
楚菀兒臉上卻并無多少喜色。
她坐在妝奩前,看著鏡中自己平靜無波的臉,低聲道:“以后,還有數不清的麻煩。”
她要盡快離開這里了。
只是,若是想離開定國公府,就要想辦法先將祖母接出來。
祖母在太夫人名下的莊子里養身體,楚菀兒如今既出不了門,身邊也沒有得力的人幫自己去接祖母,頗為棘手。
她皺眉想著,指尖無意識地在首飾盒上劃動。
那里面躺著一只造型古樸,水頭卻頂好的玉簪。
這玉簪是靳昭明送給她的。
靳昭明送過她很多貴重首飾。
有用月光石制成的明月珰,戴上就如同將一片靜謐的月光凝在了耳際;
有累絲金鳳銜珠步搖,鳳口垂下的珍珠是極為難得的“鮫人淚”;
還有一套“羊脂玉纏絲頭面”,玉質溫潤,蘊含著絲絲縷縷天然的金色紋路,如同情絲纏繞,剔透又纏綿。
每次……她陪完他,他便漫不經心地派人送來這些貴重的禮物。
這也是她覺得自己像萬花樓的姐兒的重要原因。
所以每次送來的東西,她都是拿著把玩片刻,就又交給橘絡,盡數還了回去。
只有這枚玉簪,她留了下來。
只因這是靳昭明在歡好之后,親手為她插在發間的。
那時的他,不同于平日的冷峻自持,眉眼間帶著魘足的慵懶。
他蹭著她汗涔涔的粉頰,呼吸灼熱,手臂卻將她圈得更緊,嗓音是情動后特有的低啞,帶著一絲她從未聽過的、近乎繾綣的意味:
“別還。戴著它,就如我時時在你身邊……纏著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