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你們靳家勢大壓人,我何須在此與你虛與委蛇?
雖這樣想,可她還是擺出了恰到好處的羞怯與溫順:“能為您沖喜,是菀兒的福氣。”
靳凜淵看著她,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。
那笑容里帶著洞察的了然,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……自嘲。
“楚表妹,”他喚她,聲音很輕,卻像一把溫柔的鈍刀,緩緩剖開平靜的表象,“你說謊時,右手的食指與中指,會無意識地輕輕摩挲。”
楚菀兒診脈的右手驟然僵住。
那細微到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習慣,竟被他看在眼里!
看來自己要趕緊改掉這個毛病。
她想將手收回,他卻用那沒什么力氣的手,輕輕覆上了她的手背。
他的掌心微涼,有著病人的虛弱,卻讓她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“看著我,菀兒。”
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,語氣依舊溫和,卻不容拒絕,“在我面前,不必偽裝。我知道,你不愿。”
他的目光坦誠而懇切,帶著憐惜,也帶著深深的無力:“這門婚事,是祖母與母親強求,我無力阻止,心中……對你唯有愧疚。就算你心有怨懟,亦是應當。”
他停頓了片刻,仿佛在積蓄力氣,才繼續緩緩道,每一個字都敲在楚菀兒心上:“我知我命如朝露,朝不保夕。若……若你心中另有牽掛……至少,成婚后,我會給你最大的自由。”
這番話,如同驚雷,炸得楚菀兒腦中嗡嗡作響。
她設想過他的反應。
或許是客套的感激,或許是麻木的接受,卻獨獨沒想過,他會……愿意當綠帽俠。
只是這些話如果被人聽了去,那她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!
雖然……她和他哥哥靳昭明確實是洗不清的關系……
楚菀兒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慌亂。
“二公子!您、您莫要誤會!”
她急聲解釋:“菀兒自知身份,能得府上收留已是萬幸,如今蒙太夫人和夫人垂憐,許以姻親,心中唯有感恩,只盼著能盡心侍奉,盼您早日康復,怎會……怎會另有他想?”
她甚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口,生怕張嬤嬤等人聽見這番要命的對話。
靳凜淵看著她驚惶的模樣,緩緩地點了點頭,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溫和:“原來如此……是我失言,唐突姑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