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娘生母曾經是彭城一位大商賈家的廚娘,而生父則是這一家的車夫。
她身為家生子,因容貌清秀娟麗,更是被選為了少主的貼身婢女,故自幼耳濡目染之下,深諳這些內宅管理之事。
張昀當時聽到這兒,心頭就是一緊。
莫非接下來便是曹軍破城,亂兵屠戮,父母雙亡的慘劇?
然而此后豆娘所述的經歷,則全然出乎了張昀的意料。
這戶商賈主人消息十分靈通,早于曹軍抵達彭城之前,便舉家遁逃至徐州城(郯縣)。卻不料其豐饒的家資,引來了中郎將許耽的覬覦!
待到曹軍圍城之時,許耽便羅織罪名,誣陷這位商賈乃是“曹軍細作”,直接把其一家老小抓進了大牢,不但財貨盡數收繳,仆役也都被發賣了……
豆娘自此再未得見舊主一家,料想已是兇多吉少。她與父母輾轉于人牙之手,頓頓不繼。苦熬至曹操退兵,方才為劉備所購。
如今豆娘的父母,就在廣陵府衙中干著老本行——母親掌庖廚,父親馭車馬。
張昀當時聽完了前因后果,默然良久。他再次體會到“亂世飄萍”這四個字的分量,心中只覺五味雜陳。
此刻張昀已換上了居家常服,隨口問道:“此前我囑咐你探聽之事,可有眉目了?”
豆娘斂衽,恭敬答道:“回稟郎君,奴婢已探明:若欲將廣陵鮮魚運抵州治,每尾耗費約八百錢!若為鱸魚,尤其是名貴之松江四鰓鱸,則索價更高。每尾一千二百錢至兩千錢不等!”
張昀接著追問:“如今廣陵,糧價幾何?”
豆娘對曰:“目下市面所售稻米一石二百八十錢,麥三百二十錢,粟米三百錢。”
張昀之所以打聽這些事兒,是見如今世人對松江鱸趨之若鶩,念及陳登酷愛魚膾之鮮美,便想著常送些鮮魚投其所好,刷一刷好感度。
但他聽完了豆娘的報價,心中便開始琢磨。
若每十日運去一尾鮮魚,一月就要耗費五千錢?
這也太貴了吧?
張昀算完賬,又有點舍不得了。
這也是因為隨著他來到此世的時間越久,已經開始慢慢融入環境,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無所謂的心態。
此時他心中的想法大抵類似于“我家真有一頭牛”。諸位看官穿越后,千萬不要學他。如此扣扣索索,一看就不是辦大事的材料!
張昀因為心中肉痛,決定暫時擱置這個計劃,轉頭重拾前議……
次日一早,張昀尋到了劉備,直接開門見山:“主公,此前議定尋訪神醫華佗之事,進展如何了?兩三個月的時間倏忽而過,是否已找到了其人蹤跡?”
劉備坦然說道:“找到了。”
“?”
張昀聽自家主公回答得這么干脆,愣了一下,問道:“找到了?那……其人現在何處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