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生路?你怎么就那么確定那是生路?』吳哲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,『就憑一個多出來的數(shù)字?林鋒,你告訴我,高城連長是什么樣的人?他是個純粹的軍人,鋼鐵一樣的漢子!他會跟我們玩這種神神叨叨的密碼游戲?我不信!這不符合他的性格!』
他頓了頓,語氣變得沉重起來。
『我們現(xiàn)在最應(yīng)該做的,是想辦法聯(lián)系上級,把這里的情況報告出去。或者,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躲起來,等風(fēng)頭過去。而不是主動一頭扎進一個未知的死地!你這是在拿我們兩個人的命開玩笑!』
林an>鋒沒有立刻回答。他沉默地為吳哲包扎著傷口,繃帶一圈一圈,纏得又緊又穩(wěn)。洞穴里只剩下繃帶摩擦的聲音和兩人壓抑的呼吸聲。
直到他打好最后一個結(jié),才緩緩開口。
『吳哲,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下午,在倉庫里清點報廢裝備的時候?』
吳哲皺了皺眉,『記得。一個無聊透頂?shù)南挛纭T趺戳耍俊?/p>
『你再仔細想想。』林鋒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種引導(dǎo)的力量,『那天下午,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?』
『不一樣?』吳哲努力在混亂的思緒中回憶,『沒什么不一樣的。一堆破銅爛鐵,滿屋子的灰塵,成才還在抱怨浪費時間……許三多那個笨蛋,念編號念得磕磕巴巴……』
他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林鋒知道,他想到了一些東西。
『你想起來了?』林鋒追問道。
『……高城連長。』吳哲的聲音有些干澀,『他那天……很不對勁。』
『對。』林鋒的語氣加重了一些,『他平時說話,整個營區(qū)都能聽見。可那天,他幾乎沒怎么大聲過。他背著手站在我們身后,我從他的影子里,看到他的手一直在抖。很輕微,但他以為我們沒看見。』
吳哲的呼吸停頓了一下。這個細節(jié),他當時并未留意。
林鋒繼續(xù)說道:『他讓我們核對那份清單,一遍,又一遍。為什么?吳哲,你也是老兵了,你告訴我,一次常規(guī)的裝備報廢銷毀,需要走這么嚴謹?shù)牧鞒虇幔啃枰B長親自監(jiān)督,反復(fù)核對編號嗎?』
『……不需要。』吳哲艱難地吐出三個字。
『然后,就是許三多。』林鋒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,將那個下午的場景在吳哲腦海中重新構(gòu)建起來,『他指著清單上的一行,撓著頭說,『連長,這個編號好像不對,比其他的多了一位。』你還記得高城連長是怎么回答的嗎?』
『他說……可能是打印錯誤。』吳哲的聲音更低了。
『對,打印錯誤。』林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『他說完這句話,立刻就把清單從許三多手里拿了回來,然后迅速收進了口袋。他的動作太快了,快得像是在掩飾什么,生怕我們多看一眼。』
吳哲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,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,而是一種從心底升起的寒意。他感覺自己似乎正在接近一個被刻意隱藏的真相。
『這些……這些或許都只是巧合。』吳哲還在做最后的掙扎,但他的聲音已經(jīng)沒有了之前的底氣。
『是嗎?那最關(guān)鍵的一點呢?』林鋒的聲音陡然變得銳利起來,『吳哲,你忘了!那份清單!那張紙!』
『紙?』
『那不是普通的A4紙!』林鋒一字一頓地說道,『那是軍用三防加密紙!水浸不壞,火燒有特殊的化學(xué)氣味,上面的字跡在特定光線下才能完全顯現(xiàn)!這種紙,是用來傳遞最高級別情報的!他用這種紙打印一份報廢裝備清單?你不覺得可笑嗎?』
吳哲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。
『我們所有人都核對完之后,他做了什么?』林鋒的目光灼灼,逼視著吳哲,『他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,掏出了他的打火機,把那張紙,燒了。燒得干干凈凈,連一點紙灰都沒剩下。』
『現(xiàn)在,你告訴我,吳哲!』林鋒的聲音不大,卻在狹小的洞穴里產(chǎn)生了回響,『如果那真的只是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打印錯誤,他有必要這么做嗎?他銷毀的不是一張紙,他是在銷毀證據(jù)!他是在用這種決絕的方式告訴我們,那張紙上的某個東西,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里!』
『他不是在玩密碼游戲。』林鋒的聲音緩和了下來,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,『他是在賭。他賭的,就是我們當中,有人能想起這一切反常的細節(jié)。他賭的,就是許三多的憨直,能發(fā)現(xiàn)那個被他刻意留下的『錯誤』。他賭的,就是我們在被逼入絕境的時候,能把所有線索串聯(lián)起來,找到他留下的唯一生機!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