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苗裹著面香、糖香、藥香竄上半空,將那本壓在六大派祖師堂三百年的《武學歸零令》卷進火里。
一聲,書頁燒著了。
但灰燼沒往下落,反而被長河托住,凝成一本無字金典。
我指尖蘸了蘸飄過來的炊煙——是剛才紅襖婦人烤紅薯的煙火,帶著焦甜——在金典上寫下第一行字:功法可傳,無需問出身;真氣可授,但憑一碗面。
金典地翻開,萬千身影從書頁里涌出來:西域面攤老板揉面時手腕翻轉,正是武當綿掌的路子;江南繡娘穿針時指力透布,分明是峨眉點穴手;北地鐵匠掄錘的架勢,和少林伏虎拳分毫不差。
他們的頭頂飄著淡金色的光,像極了從前六大派高手傳功時的正宗靈光。
你們瘋了!
宋青書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。
我轉頭,見他站在老槐樹下,青瓷瓶舉得老高,瓶口飄出的綠霧不再是腐蝕味,反而混著青草香——剛才那滴毒霧變的嫩芽,此刻正順著他褲腳往上爬。
江湖需要秩序!他脖頸青筋暴起,沒有《歸零令》,誰都能自稱高手,誰都能亂傳功法,到時候。。。
到時候你沒法再靠正版認證騙人下跪了。我冷笑,信息感知順著九陽真氣鋪開,宋青書的完美教派功法在我眼前拆解成碎片——波斯圣殿的奴役代碼混著華山殘篇,崆峒廢功,甚至還有當年玄冥二老的陰毒咒文。
你說市井練法是野路子。我一步一步走向他,九陽真氣在腳下震得青石板嗡嗡響,可你偷的,是賣面阿公藏在揉面里的太極,是繡娘縫在鞋底的點穴,是鐵匠淬火時悟的少林勁。
你拼了這些,卻給它們套上的殼,讓學的人跪你,拜你,把真正傳功的人踩在泥里。
宋青書的青瓷瓶掉在地上。
嫩芽纏住他的手腕,他突然笑了,笑得眼淚都出來:我娘。。。我娘臨死前,求我去求滅絕師太傳她峨眉心法。
她說她給師太熬了三十年藥,端了三十年洗腳水,該有資格。
可師太說。。。說她是雜役之女,血脈不純。他抬頭看我,眼神像被踩碎的玻璃,我只是想。。。讓真正有本事的人,不用跪著求。
所以你就把他們的本事偷來,再讓別人跪著求你?周芷若的劍架在他脖子上,劍尖卻沒往下壓,我娘是雜役之女,可她教我的針法,比峨眉典籍里的還靈。
她沒讓我跪,她讓我記住,給人扎針要先焐熱手。
宋青書突然癱坐在地。
嫩芽爬上他的臉,在他眉心綻開一朵小花。
我伸手拉他,他卻躲開了:不用你可憐。
我。。。我去面攤吃碗面,行嗎?
我還沒說話,山腳下傳來阿婆的吆喝:小宋公子!
你娘當年常來我這借火煮姜湯,今天我給你下碗加蛋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