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欲沉入那片永恒的寂靜,后頸忽然被什么東西輕輕扯了扯。
像極了小時候在巷口玩彈珠,阿婆端著熱粥來喊我回家時,用圍裙角勾我衣領的力道。
我只是想救人。。。。。。
童聲裹著雨幕里的潮氣鉆進來。
意識被這聲音拽著往南飄,穿過重重山霧,最后凝在一座垮了半邊的石拱橋下。
青石板縫里的積水映出個十四五歲的少年,他蜷縮成蝦米狀,粗布短打全貼在身上,發梢滴下的水在泥地上洇出小坑。
左掌心有團淡銀色的光在滲,像塊化不開的冰——倒懸之眼的烙印。
他們說我中了邪。他吸著鼻子,手指無意識摳著橋石上的苔蘚,可前天村東頭王阿公摔下山,是我用師父教的暖陽手給他續命的。。。。。。
雨絲像針,扎在他發青的后頸。
我蹲下來,恍惚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——在綠柳山莊地牢里,被玄冥寒毒啃噬得渾身發抖時,也是這副無措的模樣。
鬼使神差地,我抬手去摸他凍得發紫的臉,指節卻穿過了他的皮膚。
冷的時候,總得有人先點火,對吧?我聽見自己說,聲音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,輕得幾乎要碎。
少年猛地抬頭。
他睫毛上掛著水珠,眼底的淚把我的影子揉成一片模糊的霧。
就在這時,他掌心的烙印突然亮了——不是冷白,是暖橘色的,像灶膛里剛添的柴。
我的掌心也跟著發燙,殘意順著那絲共鳴涌過去,在他心口烙下道極淡的光痕。
你。。。。。。你是張教主?他顫著伸手,指尖幾乎要碰到我虛化的衣襟,我娘說,當年您在蝴蝶谷給孩子們喂藥時,眼睛也是這樣亮的。。。。。。
雨忽然停了。
東邊山尖漏出半縷晨光,照得他發頂的水珠子亮晶晶的。
我剛想再摸摸他的頭,意識卻被另一股波動扯走——那是屬于趙敏的信鴿哨音,帶著金鐵交擊的銳響。
光明頂密道的燭火在跳。
趙敏把羊皮密報往案上一摔,鎏金護甲磕出清脆的響。
她穿月白勁裝,發間那支銀鳳釵沒插牢,隨著動作晃出半道銀光:六大舊派要聯合剿我們?
倒省得我一家家去請了。
她身后立著個灰衣暗衛,喉結動了動:可他們說無譜武學是亂道之禍。。。。。。
趙敏突然笑了,指尖繞起一縷垂落的發絲,當年我爹要滅明教,說我們是禍;滅絕師太要屠光明頂,說我們是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