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時滅絕師太拿倚天劍指著我脖子,我說張無忌這條命是各位的,現(xiàn)在想來,原來窮到只剩命的時候,連討口飯都要先立賣身契。
不用還。我把春餅塞進她凍得僵硬的手里,就當(dāng)。。。就當(dāng)我請你幫個忙。她抬頭看我,睫毛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,幫我嘗嘗這餅咸不咸,我明日要給山下李嬸送三十張,可別砸了共治食堂的招牌。
她盯著我看了會兒,終于咬了口春餅。
第一口咬下去時,眼淚啪嗒砸在餡上,混著肉汁滲進餅里。不咸。她吸了吸鼻子,比。。。比我阿娘做得香。
我沒接話,只往火塘里添了把柴。
火苗地竄起來,映得她臉上有了血色。
她吃餅的樣子像只小松鼠,腮幫子鼓得圓圓的,吃到最后半張時,突然把餅掰成兩半,舉到我面前:你吃。
我接過來,餅還帶著她的體溫。
咬下去時,蔥葉的辛辣混著淚的咸,在舌尖漫開。
第二日天沒亮,小昭就踩著薄霜來了。
她發(fā)間的波斯銀飾叮鈴作響,手里提著個檀木藥箱——我認得這箱子,當(dāng)年在光明頂給黛綺絲治傷時用過。晚兒。她蹲在小女孩床前,指尖輕輕觸了觸孩子額頭,又翻開她的眼皮,她心燈極弱,像是從未被人認真看過。
我心頭一緊。
三年前在樓蘭,老醫(yī)師也是這么說的——那個餓死在破廟里的少年,心燈暗得像要熄滅的油盞。
當(dāng)時我急著趕路,只塞了塊炊餅就走,后來聽商隊說,那孩子把餅分給了更餓的小乞丐,自己蜷在墻根咽了氣。
這次,我不走了。我摸了摸小女孩的發(fā)頂,她正攥著我的圍巾角睡得香,我教她熬粥,教她怎么生爐子,教她。。。怎么當(dāng)自己的光。
笑掌柜聽說這事,當(dāng)天就派了匹快馬送來套童款配送服。
藏青布面,胸口繡著共治盟的纏枝紋,比我的小了兩號。
我蹲在地上給她系腰帶時,她突然說:姐姐,這衣服像云。
像云?我抬頭看她,她眼睛亮得像星子。
我阿娘說,云能給人遮太陽,能下雨澆莊稼。她摸著衣擺的紋路,姐姐背飯盒的時候,也像云。
我喉嚨發(fā)緊,把她的手包進自己掌心里。
共治食譜翻到米糊三法那頁,墨跡都有點暈了——這是阿牛哥當(dāng)年抄的,他總說米是最實心的東西,熬稠了能暖人,熬稀了能救命。
我教她抓米,教她看火候,教她怎么用木勺攪鍋才不會糊底。
她學(xué)得認真,小手在灶臺上忙得像只小雀兒,攪米糊時濺了滿臉白漿,自己還不知道,只盯著鍋里咕嘟咕嘟的泡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