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黑水驛井臺邊,指尖剛觸到那盞心燈的玻璃罩,掌心便漫上一股暖意。
火焰黃豆大小,卻像活物似的往我指縫里鉆,與西北方飄來的紫霧撞出細碎火星——那霧泛著詭譎的青紫色,裹著腐海的腥氣,正一寸寸漫過驛站的木柵欄。
丫頭,你點的是火,可有人點的是命。
笑掌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我轉頭見他蹲在灶前,枯枝在灶膛里噼啪炸響,映得他眼角的皺紋都發著暖光。
他往鐵鍋里添了把野山椒,油星子濺在他沾著面渣的圍裙上,上回紫霧漫到啞牛坡,老周頭守著灶燒了三天三夜,最后燈芯子燒進骨頭里,人沒了,燈還亮著。
話音未落,雪地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林晚兒抱著個鐵飯盒撞進驛站,發頂的絨花被風吹得東倒西歪。
她臉色白得像新雪,指尖掐著飯盒邊緣直發抖:教主,三十六站里。。。十一站心燈滅了。
湯婆子全涼透,連饃饃渣都尋不著。
我接過她懷里的飯盒,冰碴子硌得手背生疼。
盒底那道張無忌的刻痕還在,里面夾著的盲線殘卷被她展開時,邊角都卷了毛。
林晚兒指尖戳著那條直插東海的虛線,聲音發顫:阿牛哥當年走的就是這條線。。。終點寫著,下面還有句燈從血里生,火向死中明
歸藏。。。身側傳來細若蚊蠅的呢喃。
小昭不知何時湊過來,她指尖撫過二字,腕間銀鈴輕響,這是失傳的古卦,我在波斯總壇的殘卷里見過,說是能藏天地氣數。
我后頸驟起一層雞皮疙瘩。
前日替趙敏療傷時,她肩頸處的朱砂胎記——那彎彎曲曲的紋路,分明和這二字的筆鋒如出一轍。
一聲,鐵鍋砸在石桌上。
趙敏掀開門簾進來時,發梢還滴著黑水。
她月白錦袍焦了半幅,左手掌心上翻著紫泡,卻還硬撐著勾唇笑:東海暗礁下的洞穴,比傳聞中深三倍。
騙人。小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。
這個總掛著溫柔笑意的姑娘,此刻眼眶紅得像浸了血,你聽見它叫你了,對不對?